第731章 身宗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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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地方……
青灰色的混沌氣貼著冰湖邊緣的石縫流動,像條無聲的蛇。
“白糖”蜷縮在冰崖下的凹洞裏,皮毛上的霜花沾著碎冰,卻一點沒覺得冷——原始混沌的寒意早就浸透了這具身體,比身宗的冰湖更甚。
他盯著湖麵。
冰麵下的藍綠色韻力像流動的玉,正順著冰層的紋路往四周漫,那是身宗的根基,是墨韻最在意的東西。
剛才在宅院裏沒能徹底攪亂墨韻的心,現在他有的是時間耗——混沌最擅長的就是等待,等獵物自己露出破綻。
爪尖無意識地摳著石縫裏的冰碴,冰碴碎成粉的瞬間,他突然低笑出聲。
“哈哈哈……”
笑聲裹在混沌氣裏,在崖下撞出嗡嗡的回響,像有無數隻蟲在冰縫裏爬。
“墨韻……”
他咬著這兩個字,齒間磨出寒氣,
“真以為護著那兩個丫頭就萬事大吉了?”
混沌氣順著他的爪尖往外滲,在冰麵上凝成青灰色的紋。
那紋路很淡,像不小心潑上去的墨,卻在慢慢往冰湖中心爬。
他能感覺到冰層下韻力的流動,甚至能“看”到墨韻留在冰湖裏的氣息——那氣息幹淨又沉穩,帶著身宗特有的清冽,像根紮在土裏的玉簪,牢牢定著整個身宗的氣脈。
就是這股氣息,剛才在宅院裏擋了他三次。
第一次是冰罩,第二次是冰絲,第三次是那個帶著怒意的冰盾——明明已經被他的話攪得氣息亂了,卻還是能在最後關頭穩住陣腳,甚至差點凍住他的混沌氣。
“憑什麽?”
“白糖”突然用爪尖狠狠砸向冰麵。
冰層沒裂,他的爪墊卻被震得發麻,混沌氣翻湧著裹住傷口,疼意混著戾氣往上冒,
“憑什麽你就能站在暖爐邊護著妹妹?憑什麽你的韻力能暖著別人,我的混沌就隻能躲在冰縫裏?”
他想起剛占據這具身體時的感覺。
白糖的意識像團暖烘烘的光,縮在混沌氣沒覆蓋的角落裏,總在偷偷往外鑽——剛才被墨韻的冰盾砸中時,那團光甚至掙紮著想去護小青,蠢得讓他惡心。
可墨韻偏偏就吃這套。
他護著小青時眼裏的急,守著墨紫時指尖的輕,甚至剛才被母親點醒時那瞬間的羞赧,都是混沌永遠學不會的東西。
那些柔軟的、溫熱的、會為別人牽動的情緒,像根細針,紮得他渾身不自在。
混沌氣突然劇烈翻湧起來。
冰麵上的青灰色紋路開始扭曲,像被揉皺的紙。
他“看”到墨韻的氣息正在往冰湖這邊移動——不是特意過來,是帶著小青在湖邊散步,兩人的腳步聲很輕,偶爾能聽見小青的說話聲,像撒在冰麵上的碎光。
“在聊什麽?”
“白糖”壓低身體,混沌氣裹著他縮進更深的石縫。
他能聽見小青說“明月應該快到雲憂穀了”,能聽見墨韻說“等她回來,我們去采墨紫喜歡的蘭花”。
蘭花?他想起剛才威脅墨韻時說的話,突然覺得可笑。
那些他以為能刺痛對方的東西——冰湖、墨紫、身宗的根基,原來都隻是墨韻心裏的“一部分”。
這部分被威脅了,還有另一部分在暖爐邊等著;那部分被驚擾了,還有新的念想在前麵牽著。
而他呢?他隻有混沌,隻有這具被冰碴磨得發疼的身體,隻有躲在石縫裏盯著別人暖意的份。
“墨韻……”
“白糖”的爪尖深深摳進冰裏,指縫間滲出青黑色的混沌氣,
“你以為這樣就完了?”
他能感覺到白糖的意識又在動了。
那團光在混沌氣邊緣晃了晃,像在擔心小青——真是蠢死了,自己都被混沌占了身體,還在惦記別人。
可就是這股蠢勁,剛才竟讓墨韻的冰絲慢了半分,給了他逃跑的機會。
“別掙紮了。”
“白糖”在心裏對那團光低吼,混沌氣猛地收緊,
“你越在意他們,我就越能利用你。等我把墨韻的氣脈徹底攪亂,等身宗的冰湖變成混沌池,看誰還能護著他們。”
湖麵突然掠過一陣風,吹得冰棱“哢嗒”響。
“白糖”看見墨韻停下腳步,抬頭往冰崖這邊望了一眼——他的目光很淡,像是在看普通的冰景,卻讓石縫裏的混沌氣瞬間僵住。
墨韻好像察覺到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察覺。
他抬手幫小青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圍巾,指尖的韻力帶著暖意,連掠過的風都好像被烘熱了半分。
“走吧,該回去給你姐姐煎藥了。”
墨韻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穩得像冰湖下的水。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冰麵上的青灰色紋路還在,卻沒再往湖心爬,像失去了目標的蛇。
“白糖”在石縫裏待了很久,直到暖爐的熱氣徹底從湖麵散去,才慢慢抬起頭。
混沌氣在他周身流轉,比剛才沉了些,也冷了些。
他剛才說謊了。
他不是想攪亂墨韻的氣脈,也不是想凍住冰湖——他就是見不得墨韻那副樣子。
見不得他能把慌亂藏在暖帕裏,見不得他能把軟肋變成鎧甲,見不得他明明被威脅到了,卻還能帶著妹妹在湖邊散步,好像混沌氣根本算不上什麽。
“等著吧。”
他最後看了一眼墨韻離開的方向,混沌氣裹著他往冰崖深處鑽,
“等我找到你的死穴,等我把那團光徹底捏碎,看你還能不能站得這麽穩。”
冰縫裏的風越來越冷,青灰色的影子沒入最深的黑暗裏,隻留下爪尖劃過冰麵的輕響,像句沒說完的狠話,很快就被冰湖的寂靜吞了下去。
而冰湖下的韻力依舊流動,帶著身宗的暖意,一點沒被這藏在暗處的混沌影響。
……
老陳的船剛過界碑,漁網還沒來得及撒,船板上的露水就結了層細冰。
他嘖了聲,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明明昨天在界碑外還能穿單褂,海水暖得像浸在米湯裏,怎麽一進這身宗海域,連風都帶著冰碴子?
“爹,魚漂凍住了!”
兒子在船頭喊。老陳抬頭看,原本該在浪裏晃悠的浮子,竟裹著層青灰色的薄冰,像串被凍在半空的珠子。
更怪的是,海裏連條魚影都沒有,往常這個時節,身宗海域的銀帶魚該像雨點子似的撞網才對。
他把船往回倒了半裏,剛過界碑線,船板上的冰“哢嗒”一聲化了。
海風突然就暖了,兒子手裏的魚漂滴著水,遠處甚至能看見魚群翻出的銀浪。老陳摸了摸船幫——界碑這邊是正常的涼,那邊卻是透骨的寒,像被什麽東西在海裏劃了道無形的牆。
“不撈了,回港。”
他收起漁網,心裏發毛。這身宗的海不對勁,那股冷不是天兒冷,是像有東西在水裏“吸”熱氣,連魚都怕。
……
灰鴉落在界碑旁的礁石上時,爪子差點被凍在石頭上。
他嘶了聲,混沌氣息在爪尖打了個轉,才把冰碴化開——比穀裏的陰氣冷多了,而且這冷裏摻著股別扭的“幹淨”,像用冰水洗過的刀,冷得透亮。
同伴從身後的霧裏鑽出來,鬥篷上沾著的海水已經凍成了霜:
“頭兒,身宗的韻力在往外頂,但不穩。剛才在冰湖方向,感覺到混沌氣了。”
灰鴉眯眼往身宗深處看。
霧氣到了界碑就散,那邊的天明明是晴的,卻透著青灰色,像蒙了層髒玻璃。
他能“聞”到韻力的流動——原本該像活水似的清潤,現在卻時不時卡頓,像被什麽東西絆住的溪流。
而混沌氣就藏在那些卡頓的地方,很淡,卻像冰縫裏的根,在慢慢往深紮。
“有意思。”
他笑了聲,指尖彈出縷黑氣,剛過界碑就被一股寒氣撞了回來,
“有貓在裏頭鬧,咱們別急著摻和。”
他轉身往霧裏走,身後的身宗海域又飄起細雪——明明界碑這邊還是暖的。
這反常的冷就是信號:要麽是身宗在硬撐,要麽是那股混沌還沒完全得手。不管是哪種,對山穀來說,都是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