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賈張氏像個八爪魚似的緊緊抱著自己的腿，死活不鬆手，王主任心中一陣無語。
    誰能想到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吵架竟然吵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那叫一個 “淒慘”，臉上的皺紋因為扭曲的表情擠成一團，淚水混著鼻涕糊滿了臉頰，讓王主任覺得既好笑又好氣。
    對於賈張氏的行事作風，王主任早有耳聞。這女人在這一片那可是出了名的潑辣，一言不合張嘴就罵，附近院裏的人幾乎都被她罵了個遍。
    平日裏吵架，她就像個常勝將軍，從來沒輸過。王主任也不止一次接到關於她的投訴，也時常批評她，當時也表示以後不會了，結果。過不幾天又固態萌發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碰到對手了。真是應了那句 “惡人還需惡人磨”，看著賈張氏這副狼狽模樣，王主任心中竟也浮現出一絲暢快的感覺。
    “王主任，您要是不給我做主，我今天就賴這了，說什麽也不起來！”
    賈張氏那潑皮無賴的勁又上來了，一邊哭嚎著，一邊緊緊的抱著王主任的腿。
    也許是覺得臉上有些癢，或是不舒服，賈張氏就時不時的在王主任褲腿上，蹭來蹭去。
    不一會，王主任的褲腿上就被蹭得滿是鼻涕，髒兮兮的一片。王主任見狀，氣得臉 “唰” 地一下就黑了，牙關緊咬，眼神中透露出明顯的厭惡。
    王主任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賈張氏，你再不鬆手，我就給你多增加一個月處罰。”
    聽說又要增加處罰時間，賈張氏瞬間就止住了哭嚎。
    賈張氏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瞬間鬆開了手，動作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嘴裏嘟囔著：“王主任，您可不能這麽不講理啊……”
    現在都到八月中下旬了，要是再加一個月處罰，這掃大街的活都得幹到過年去了，這是賈張氏無法忍受的。
    賈張氏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趕忙湊到王主任跟前，開始滔滔不絕地傾訴起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不時用手比劃，那模樣仿佛真成了一個天大的委屈者。“王主任，我這正老老實實準備去掃大街，腳才剛跨出門，就冷不丁被人給撞了。我當時都還沒來得及吱聲，撞我的人張嘴就罵。我一個城裏人，能讓三個農村來的逃荒者給罵了嗎？我氣不過，就和她們罵了起來。”
    言語間，賈張氏將自己描繪成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放你媽的屁。”
    三個逃荒者中相對年長的女人，雙眼圓睜，臉上滿是怒容，張口就罵了起來，唾沫星子飛濺。
    “胡小紅，注意文明，不要罵人。”
    王主任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很明顯，對於眼前這三個人，她是認識的。
    畢竟王主任經常去救濟點慰問、幫忙，順便幫著解決一些生活問題，救濟點的很多人，她都認識。
    “王主任，是這矮冬瓜先罵我們的。”
    胡小紅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伸手指著賈張氏，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賈張氏自然也是不認的。當時這胡同裏也確實沒人看到事情的起始，具體怎麽回事，自然是各說各有理。
    六十年代可不像後世，大街小巷到處是監控攝像頭，能還原事情的真相。所以，雙方是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你一言我一語，吵得麵紅耳赤。
    說著說著，當著王主任的麵，她們又罵了起來。
    對於胡小紅三人來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再加上從老家逃荒到這四九城，一路風餐露宿，曆經生死，能活到現在就像是撿回了一條命。
    哪怕王主任就在旁邊，她們眼中也透露出一股豁出去的狠勁，絲毫不懼。
    可賈張氏不行啊，王主任剛到這一會，她才剛回過點勁來，嗓子因為之前的叫罵還沙啞著呢，說起話來都帶著幾分吃力。再加上王主任在旁邊，那些召喚老賈和小賈的話，她想說卻又不敢說，戰鬥力直接減了一大半。
    罵不過，賈張氏的眼神開始變得凶狠起來，她仗著自己身材比對方壯實，想靠著身體的優勢動手打人。隻見她擼起袖子，雙手握拳，惡狠狠地朝著胡小紅衝了過去。
    結果很明顯，賈張氏又悲劇了。
    別看胡小紅三人幹瘦幹瘦的，敢從野狗嘴裏搶食的人，自然有一股子狠勁。
    胡小紅眼神一凜，瞅準時機，抬手就是一個巴掌，“啪” 的一聲脆響，賈張氏被這一巴掌扇得腦袋一偏，整個人都懵了。
    她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尤其是在王主任在場的情況下，一個從農村逃荒過來的人，憑什麽敢出手打她？
    在賈張氏的認知裏，農村逃荒的人，天生就低她這個城裏人一頭，自己打她們，她們就應該站著不動讓自己打。然而，想象的和現實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王主任及時喊停，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招呼了一些人幫著拉住胡小紅三人，賈張氏恐怕就不是隻挨一個巴掌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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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小紅，你還敢打人，是不是想進監獄？”
    王主任氣得臉色鐵青，眼中滿是憤怒。她打心眼裏看不上這些逃荒者，隻不過礙於工作的原因，平時也不好表露出來。
    可，現在這胡小紅，當著她的麵就敢動手打人，這是她絕對不允許的。
    “王主任，報警抓她們進去，送她們去大西北，餓死她們。” 賈張氏捂著臉叫囂道。
    聽說要報警，胡小紅三人的眼神中明顯閃過一絲害怕。
    普通老百姓，不論到任何時候，心裏對於暴力機關天生就有一種深深的懼怕。她們的身子微微顫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
    “王主任，罵人不犯法，隻是道德問題而已。”
    一直在一旁密切關注情況的劉正，看到胡小紅她們眼神中那明顯的懼意，知道該自己上場了。他從牆邊陰涼處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緩緩開口說道。
    “劉正，怎麽哪裏都有你？”
    看了看坐在牆邊陰涼處的劉正，王主任沒好氣的道。
    “劉正，你個小.. 你瞎呀，現在是她們打我，前天楊廠長不是說了，打人犯法嗎？”
    賈張氏剛想罵出口，就瞥見劉正突然起身，雙手緊緊地提著凳子，眼神凶狠地盯著她。
    看到劉正那凶狠的眼神，賈張氏心裏 “咯噔” 一下，到嘴邊的髒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大家都看到了，是你賈張氏先先動手打人的，人家這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合理合法的正當防衛，你先動的手，人家打死你都可以。”
    劉正說得頭頭是道，臉上一副篤定的神情。
    這一番話，直接把所有人都唬住了。要知道，夏國六十年代可是沒有正當防衛這個說法，最起碼還沒有形成書麵成文法典。
    再說了真正意義上的刑法也要到1979 年才頒布第一部刑法法典。
    可劉正說的又是有板有眼的，不單是看熱鬧的人群，就連王主任都聽得一愣一愣的，被他給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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