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夕陽的餘暉溫柔地灑落在小院中，一陣風吹來，帶著陣陣涼意，節氣上已經過了處暑，早晨和晚上也沒以前那麽熱了。
    幾人愜意地圍坐在院中，桌上擺著一壺清茶，熱氣嫋嫋升騰。劉正一邊往茶杯裏續著茶，一邊好奇地問道：“牛哥，這些天忙啥呢？咋老不見你人影？”
    “老弟，我這不是忙著掙錢嘛。” 牛大膽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卻又帶著幾分滿足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大膽，有啥好的掙錢門路，可一定要帶哥一個呀！”
    一聽到 “掙錢” 二字，許大茂瞬間來了興致，原本就明亮的眼睛裏此刻更是閃爍著渴望的光芒，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緊緊盯著牛大膽，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唉！” 牛大膽先是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些許無奈的神情，緩緩說道：“許哥，哪有什麽好門路啊，我這工作還是托了我老弟的福。”
    “不是，大膽，你說的掙錢不會就是下鄉采購東西吧？”
    許大茂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倒不是，許哥你也經常下鄉，你應該清楚現在這年景，除了個別幾個公社，大多數地方的人連飯都勉強能吃飽，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東西拿出來賣。”
    牛大膽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緩緩咽下，而後微微搖頭，語氣中透著一絲感慨。
    “世道艱難啊！” 許大茂也跟著歎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小啜一口。
    “我老弟知道，沒事的時候我會去永定河裏撒網捕魚，不過，收獲實在是寥寥無幾。” 牛大膽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
    “牛哥，你這還經常去撒網，就沒想著多陪陪紅霞姐？”
    劉正說著，轉身從屋裏拿出幾個青蘋果，洗好後，然後給每人分了一個。
    許大茂和牛大膽看到蘋果，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嘴角忍不住上揚，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了。要知道，蘋果這玩意，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年半載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個。就算是那些家裏有果樹的，也都舍不得吃，稀罕得很。
    “老弟，我知道啥事重要，去永定河我都是天剛亮的時候就去，到上午十點左右就回來了。下午天涼快的時候，就約紅霞出來，一起出去逛逛。”
    牛大膽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蘋果，臉上露出無比滿足的神情，這一口蘋果仿佛能驅散所有的疲憊和煩惱。
    “大膽，我現在都羨慕你們這些采購員了，隻要完成每月的任務，其他時間就可以自由支配。” 許大茂愜意地吃著酸甜多汁的蘋果，眼睛舒服地眯了起來，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享受著這一刻的悠閑。
    “嘿嘿，許哥，我這是多虧了我老弟，要不是每個月都從永定河裏弄兩三千斤魚出來，我也完不成任務。” 牛大膽憨厚地笑著，眼中滿是對劉正的感激，轉頭看向劉正，好奇地問道：“老弟，你說你咋就那麽厲害，徒手摸魚比我撒網都厲害多了。”
    “牛哥，我那是運氣好。” 劉正笑著撓了撓頭，這 “運氣好”，是他一貫的借口。
    牛大膽也不是沒有在那片蘆葦叢裏摸過魚，收獲肯定是有的，也不過是小草魚和鯽魚之類的，偶爾也會撿幾個野鴨蛋。但和劉正比起來，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像劉正那樣，動不動就能弄出兩千斤魚，他實在是想不到除了運氣之外，還能有什麽別的原因。
    “小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小子這運氣簡直了，好得讓人眼紅。每次出去總能碰到那些賣水果的，就說這蘋果吧，我每次去供銷社，得到的答複都是賣完了。” 許大茂一邊感慨著，一邊輕輕搖了搖頭，眼神裏滿是羨慕。
    要知道，在六十年代的四九城，市民購買蘋果的主要渠道便是供銷社。
    然而，這買蘋果可不容易，不僅存在季節性斷供的問題，而且品質也不太穩定。平日裏，除了少量通過單位分配或者冒險去黑市交易獲取，普通居民一年到頭，平均消費量還不足 2 公斤。
    特別是從 1960 年開始，大量的糧食、肉類、蛋品，甚至水果等農產品，都被運往北麵的老大哥那兒，用於償還債務。所以，即便供銷社裏有蘋果賣，那也都是些品質不太好的，可即便如此，依舊供不應求。
    “茂哥，這個你還真羨慕不來。” 劉正嘴角微微上揚，一臉得意地說道。
    “嘿，你小子，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許大茂笑著白了劉正一眼，說著，便不客氣地又伸手拿了一個蘋果，張嘴就啃了起來，汁水在嘴角溢出，他卻渾然不在意。
    “老弟，明天讓我用一下你的倒騎驢。” 牛大膽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突然說道。
    “行呀，牛哥你是等會騎回去，還是明天來騎？” 劉正爽快地答應著，臉上帶著笑意，也沒有多問牛大膽用車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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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會回去的時候就騎回去，不然來回跑太麻煩。” 牛大膽拍了拍劉正的肩膀，語氣中透著一絲感激。
    “對了，大膽，你明天準備幹什麽去？” 聽到牛大膽要用倒騎驢，好奇地湊近問道。
    “搬家。” 牛大膽隨口答道。
    “啊！” 劉正忍不住驚呼一聲，眼睛瞪得老大。牛大膽現在住的地方，雖說房子談不上多麽寬敞，但起碼那個院裏的人相處得都很融洽。劉正心中滿是疑惑，難道牛大膽找到了更好的地方？
    “大膽，你要搬哪裏去？” 許大茂也是一臉好奇，腦袋往前伸了伸，迫不及待地問道。
    “搬這個院裏。” 牛大膽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緩緩說道。
    “牛哥，這個院裏除了倒座房和那兩間門房，可沒有多餘的房子了。” 劉正撓了撓頭，對於這個院裏的房子分布，他可是清楚得很。
    “老弟，就是那兩間門房，到時候再砌一道牆，就能成為一個獨立的小院。雖說不能跟老弟你家的院子相提並論，但比起其他家的，那可就強多了。”
    牛大膽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情，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對那兩間門房是打心底裏滿意。
    這兩間門房位於大院的東南角，前麵的四合院相比95號院，少了兩間房的寬度。也正因如此，這兩間門房每天都能享受太陽的直射，陽光充足得很。
    而且，若不是它靠著路邊，位置相對特殊，恐怕早就被院裏其他眼饞的人給惦記上了。
    “緊鄰路邊，平日裏來來往往的腳步聲，都能煩死人。” 許大茂微微皺眉，臉上露出明顯的嫌棄之色，輕輕擺了擺手說道。
    “許哥，白天咱又不睡覺，隻要晚上不被打擾就行。” 牛大膽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隨即將目光轉向劉正，眼中帶著一絲狡黠，笑著說道：“怎麽樣，老弟，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劉正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表達。他微微抿了抿嘴唇，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那笑容中既有對牛大膽即將成為鄰居的欣喜，又摻雜著對牛大膽這番心意的感動與複雜情緒。
    “老弟，以後我住這兒了，要是再有誰敢找你麻煩，你就瞧我怎麽收拾他！” 牛大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臉豪氣地說道。
    聽了牛大膽這番話，劉正先是一愣，隨即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這才後知後覺，原來牛大膽選擇搬到這裏，竟是為了讓自己不被人欺負。想到此處，劉正心中滿是感動。他知道，在這紛繁複雜的世界裏，能有這樣一位真心為自己著想的朋友，是何等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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