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王向紅被下放到郊區農場改造。
    那農場的日子，滿是黃土與艱辛，她在烈日下揮汗勞作，在牛棚中輾轉難眠，好不容易才漸漸適應了艱苦的生活節奏。然而，命運卻又突然一轉，一紙調令，將她硬生生地調了回來。
    調回的緣由，是讓她以紅星街道辦代主任的身份，加入聯合調查小組，去調查發生在張堂木等人身上的詭異事件
    原本，從偏遠農場調回，也許還能官複原職，這本該算是一件好事。可是，此刻的王向紅卻滿心懊惱，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回到街道的第一天，紅星街道就發生了一起重大傷人事件。被打斷雙手者多達二十五人，其中，就有街麵上遠近聞名的佛爺吳老狗。
    一時間，市局、街道辦、派出所、聯防隊，就連軋鋼廠保衛科也聞風而動，紛紛加入進來。隻因被打斷雙手的人裏，有五六個是軋鋼廠的工人。
    各司其職，走訪群眾的工作由王向紅和街道辦的同誌負責。
    這一天，忙的是腳不連地，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王向紅親自帶著街道辦的同誌，挨家挨戶的走訪，詢問最近是否有大量的外地人湧入，或者是那些喜歡串聯的小兵們。
    走訪的所有人都明確表示沒有。
    累了一天的王向紅，轉回聯合指揮部的時候，卻得到了一個令她震驚的消息。
    那就是這二十五人竟然是在同一時間被人打斷雙手的，前後相差不過幾秒。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王向紅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驚的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
    這個結果，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眉頭緊皺，滿臉疑惑。即便是團夥作案，有足夠的人手，約定同時下手，估計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一時間，指揮部內氣氛凝重，眾人苦思冥想，卻都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唯一的解釋，似乎隻能歸結於那神秘而未知的力量。這不由得讓他們想到了張堂木等人的遭遇，那些人已經在公廁裏有三天了，據說已經習慣了在公廁裏吃喝了。
    結合坊間流傳的神秘事件，好像每一件都與95號院有關。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個人，那就是劉正。
    那麽問題來了。
    假設所有的事，真的是劉正做的。
    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還是像坊間傳說的那樣，劉正身邊有英靈在守護，凡是敢打劉正主意的，都會被那神秘存在所製裁？
    麵對這般無影無蹤的事情，調查該從何下手呢？說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報告該怎麽寫？這都是問題。
    別看聯合調查組裏人才濟濟，可是又有誰敢張口閉口說一些神啊鬼啊的話？
    據他們調查所掌握的資料顯示，那劉正別看年紀輕輕，卻是個極為精明，善於抓住別人話語漏洞的人。隻要你稍不留意說錯一個字，他就敢立刻給你扣上一頂大帽子，讓人百口莫辯。
    而且，劉正的家庭背景特殊，那可是真正的一門忠烈。這就導致，別說目前他們還沒有確鑿證據，哪怕是真有證據，去調查的時候也得小心翼翼，好聲好氣的。
    可現在呢？所有的一切都僅僅隻是他們腦海中的猜測與懷疑罷了。而且，沒人敢把這些猜測說出來，隻要你明確的說一些敏感話題，第二天就有人去舉報你。
    現在這風暴期間，破四舊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如果再張口閉口就是鬼神之說，這就相當於把把柄直接送到別人手上。
    別看調查組裏的成員，個個都是各自部門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可麵對如此神秘莫測的事件，此刻也隻能無奈地唉聲歎氣，感覺束手無策。
    這時，聯合調查組的張方眼睛一轉，看向李懷德，臉上帶著幾分試探地說道：“李主任，我聽說劉正一直拿您當叔叔，您呢，也拿劉正當自己侄子看待，要不您去試著探探他的口風？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麽來。”
    李懷德一聽，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義正言辭地說道：“張組長，慎言！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要總想著去試探自己的同誌，這樣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咱們做調查，得講證據，講原則！”
    張方碰了一鼻子灰，卻仍不死心，轉眼又把主意打到了王向紅身上。他堆起一臉笑容，說道：“王主任，要不您去試試？當年您和劉正的母親可是親如姐妹，您去找劉正拉拉家常，聯絡聯絡感情，說不定不經意之間，就能挖到事情的真相呢？”
    王向紅微微皺眉，既沒直接說拒絕，也沒馬上答應，隻是反問了句：“然後呢？”
    張方一聽有戲，立刻來了精神，斬釘截鐵地說道：“隻要劉正流露出是他主使的意思，那就直接把他抓起來！”
    王向紅眉頭皺得更緊，追問道：“證據呢？真正的凶手又在哪裏？這段時間以來壓根就沒有大量的人員流動。”
    張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透著一股狠厲，冷冷地說道：“隻要把劉正抓起來，還怕沒辦法讓他開口？”
    王向紅像看一個傻子一樣看著張方，忍不住說道：“張組長，你這是嫌自己命太長嗎？”
    張方一聽，頓時惱羞成怒，直接拍案而起，臉上滿是怒容，大聲吼道：“王向紅，注意你的言辭，你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包庇劉正，你們本就是一夥的？”
    王向紅看著怒氣衝衝的張方，神色冷靜，抬手示意他先別激動，等張方氣呼呼地坐下後，才緩緩說道：“張組長，你先別衝動，聽我把話說完。你想想，所有的事是不是都隱隱歸結於神秘力量？”
    張方冷哼一聲，沒好氣地回懟：“是又如何？”
    王向紅目光緊緊盯著張方，嚴肅地說道：“假如，劉正真有能力動用或者指揮一些神秘力量，就憑你一句沒有證據的話，就想抓他，你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麽？你難道忘了張堂木他們現在已經在公廁裏待了三天了嗎？”
    隻見張方那原本白皙的臉上，此刻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不斷滾落，眼神的恐懼中夾雜著一絲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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