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盤著腿坐在涼席上，一邊拍著大腿，一邊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老頭，我告訴你，王培林也不過是我們院裏第二個太監而已，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完全沒察覺到對麵老頭的臉色，在那一瞬間，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
    老頭站在一旁，身形微微一僵，旋即很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嘴角努力向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耐著性子，語氣盡量溫和地問道：“這麽說你們院裏還有一個太監？是誰呀？”
    棒梗眼睛一斜，隨手猛地一指，指著旁邊的閻解曠，大聲說道：“是他哥。”
    “棒梗，你給我滾。”閻解曠臉色一黑，沒好氣的推了棒梗一把。
    棒梗被推得身體一晃，卻也不在意，依舊咧著嘴，吊兒郎當地繼續說道：“第一個太監是被槍斃的，估計這第二個太監也差不多，老頭你說這算不算奇事？”
    老頭緊咬著牙關，臉上那勉強擠出的笑容，漸漸變得如同臘月的寒霜一般冰冷，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算，當然算了。”
    “老頭，你們在找什麽？” 一旁的閻解曠看著那些人在院裏各個角落翻找，連牆角的洞都不放過，忍不住開口問道。
    老頭微微抬頭，目光掃過閻解曠和棒梗，歎了口氣說道：“實話給你們說了吧，我們是受王培林家人所托，來找回他失去的東西。”
    “什麽東西？” 棒梗心中猛地一動，昨天晚上在王培林家他隻找到了十來塊錢，壓根沒發現其他有價值的東西。此刻看著老頭這鄭重其事的架勢，他猜肯定是了不得的東西，心裏不禁暗暗責怪自己當時沒有再仔細找找。
    老頭微微眯起眼睛，緊緊盯著棒梗，一字一頓地說道：“王培林的命根子在送到醫院的時候，不知道掉在哪裏了。”
    “命根子？你說的是小弟弟吧？哎呦喂，笑死我了，丟了？真丟了嗎？哇哈哈哈。” 棒梗先是一愣，緊接著雙手捂著肚子，身體不停地顫抖著，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閻解曠倒是沒有太大反應，隻是眉頭微皺，後背依舊抵靠在牆上，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老頭的臉色再次大變，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神中，瞬間燃起了怒火，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笑罷，棒梗直起身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繼續說道：“老頭，你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這麽傻？這都過了一夜了，王培林那玩意早就進了野貓，野狗的肚子裏了，也許被老鼠拉走也說不定。”
    老頭微微低下頭，臉上寫滿了無奈與苦澀，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唉，這不是心裏抱有一絲幻想嘛。”
    棒梗背靠在牆上，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吊兒郎當地問道：“老頭，我聽說沒有小雞雞的人死後，進不了輪回，隻能做孤魂野鬼，您說這是不是真的？” 說話間，他還故意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壞笑。
    老頭聽聞此言，原本就緊繃的身體瞬間一震，胸脯急劇地起伏起來，呼吸也愈發急促。他緊緊盯著棒梗那張滿是戲謔、欠揍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冷冷地說道：“年輕人，積點口德，對自己有好處。你也不想出門被人套麻袋吧？”
    棒梗不屑地撇撇嘴，臉上滿是不在乎的神情，雙手隨意地一攤，懶洋洋地說道：“得了吧，我天天門都不出，光天化日之下，誰敢來我們院套我麻袋？”
    “嗬嗬嗬”
    老頭冷笑，不再理會棒梗。他背著雙手站在穿堂口，身姿挺得筆直，微微仰著頭，眼神中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見老頭不再搭理自己，棒梗頓感無趣，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順勢像條懶蛇般滑躺在涼席上。他把雙手墊在腦後，雙腿微微岔開，準備小眯一會。
    此時，一陣小風悄然吹來，風中竟隱隱裹挾著些許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棒梗原本微閉的雙眼猛地睜開，臉上瞬間閃過一絲興奮，一拍大腿，激動得差點直接從涼席上蹦起來，脫口而出：“瑪德，昨天晚上我踩到的不會是王培林那個倒黴蛋的命根子吧？”
    聽聞這話，老頭原本滄桑疲憊的身軀如同遭了電擊一般，猛地一震。他原本呆滯的眼神瞬間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花，急忙轉過身來，連腳步都有些踉蹌。隻見他雙眼緊緊盯著棒梗，眼中滿是急切與期盼，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地問道：“快說你是在哪裏踩到了？”
    棒梗斜睨了老頭一眼，翻著白眼，沒好氣地問道：“哼，我憑什麽告訴你？” 同時，他伸手摳了摳耳朵，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老頭從兜裏掏出一張大團結，遞到棒梗眼前。
    棒梗嘴角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他咧著嘴，一把接過錢，手指摩挲著紙幣光滑的表麵，笑嘻嘻地說道：“就在垂花門那裏，隻不過被我一腳踢哪去了，就不好說了，畢竟當時黑燈瞎火的。”
    “去找，一定要去找，找到了有重酬。” 老頭臉上滿是焦急，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棒梗坐在那裏，連動一下的想法都沒有。他聳了聳肩，撇了撇嘴說道：“我說老頭，過了一夜了，咱就別費那功夫了。”
    “唉！” 老頭長歎一口氣，臉色瞬間暗了下來。
    他又何嚐不清楚，過了這麽久，根本不可能找回來了，隻是心中那一絲執念，讓他不願意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他特意來這一趟，也不過是想盡盡人事，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罷了，說白了就是自己騙自己。
    “小夥子，祝你好運。”
    老頭帶著人不甘的走了，臨走前的一句話讓棒梗摸不著頭腦。不過， 他也不在意，現在他滿腦子就是想著去哪裏掙錢。尤其是今天他一句話，就從神秘老頭這裏掙了十塊錢，讓他深刻感受到四九城有錢人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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