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心情很不好，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昨天被傻柱打了一頓，這股子憋屈勁還沒過去，今天上午，他更是被調去清潔組了，說是有人舉報他在工作期間騷擾女工。
    許大茂在他們科長那裏直接就喊起來冤。
    宣傳科的科長上下打量著他，目光落在他那烏黑如墨的眼圈和那還沒有徹底消腫的臉上，語氣冰冷地問道：“你這臉上是怎麽搞的？”
    許大茂眼神閃爍了一下，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臉，囁嚅著說：“不小心…不小心摔倒撞的。”
    宣傳科科長一聽，猛地一拍桌子，手指直直地戳向自己的鼻子，怒喝道：“許大茂，你看我像不像傻子？”
    許大茂臉色一變，局促不安的低下頭，囁喏著說：“不像。”
    宣傳科科長讓許大茂老實交代。許大茂咬死了說是有人誣陷，是打擊報複。
    最後，宣傳科的科長以許大茂不思悔改，不能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為由，暫停了他放映員的工作，直接發配到清潔組，打掃廠區去了。
    不甘心的許大茂，轉頭也去舉報了。他舉報的是傻柱，思來想去，認為是傻柱舉報的他。
    昨天被傻柱打了一頓，今天又被傻柱舉報。
    這他不能忍。
    他許大茂不好過，傻柱也別想好過。
    所以，許大茂把傻柱也舉報了。
    對於傻柱這樣服過刑的人員，隻要有人舉報，那處理起來可就簡單粗暴多了。在大家眼裏，他就是個壞分子，有很大的可能性會繼續偷懶耍滑，甚至重新走上犯罪的道路。基於這樣的推測，傻柱先是被廠革委會的人狠狠地批了一頓，罵得狗血淋頭，然後就被調去掃廁所了。
    掃廠區除了累點，其他都好。
    掃廁所不行，不但累，還臭，刺鼻子熏眼睛的臭，一個萬人大廠的廁所可想而知。
    作為服過刑的人員，根本就沒有傻柱選擇的餘地，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另一邊，秦淮茹也沒有幸免，同樣被調去了清潔組。
    食堂主任給出的理由是接到舉報秦淮茹偷拿食堂飯菜，經查屬實，並且有食堂員工的作證。看在以往秦淮茹還算是勤勞的份上，直接調離了後廚，同時仍保留追究她的權利。
    秦淮茹的天都塌了。
    在目前所有她能幹的活中，食堂後廚是最好的。
    在這裏幹活，不僅吃飯不用花錢，每天還能往家帶些所謂的剩菜剩飯。這幾年她能過的這麽自在，就得益於在食堂後廚的工作。
    這不行啊，秦淮茹一尋思，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找李懷德了。
    結果李懷德的辦公室都沒有進去，被張錢山攔了下來，說沒有追究她偷拿食堂物資已經是法外開恩， 同時警告她，以後不要想其他的了，老實的待在清潔組吧。
    秦淮茹腦子轉得飛快，瞬間就明白了，李懷德大概率是知道了昨天的事，或者她與其他人之間的事。
    當初李懷德可是警告過她的，跟了他以後，不少她吃，不少她穿，但是除了他以外，生活要檢點。
    現在好，秦淮茹真是恨不當初。為了那點逼事，徹底惹怒了李懷德。
    當她失魂落魄地到清潔組去領工具的時候，剛好碰見許大茂。
    這下她徹底明白了，肯定是昨天的事被李懷德知道了，不然許大茂一個堂堂的放映員，是不會下放到清潔組的，這年頭各行各業的技術人員是很稀少的，每個單位都是當寶貝一樣護著。
    現在連許大茂都被罰了，秦淮茹哪還敢有其他想法。她心裏清楚，廠裏最不缺的就是人，她可不想連最後的清潔工工作都保不住。隻能暗暗歎了口氣，默默地拿起清潔工具，開始幹活。
    ..................
    今天的太陽很毒，烤的頭皮發麻。
    許大茂耷拉著腦袋，極不情願地掃著地，那掃帚在他手中有氣無力地劃拉著，發出有一搭沒一搭的聲響。當掃到勞保倉庫附近時，瞧見李小胖正坐在一旁的樹蔭下，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劉正也在，不過他的書蓋在臉上，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雙腿搭在桌子上，還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顯然又睡著了。
    許大茂左右張望了一番，見周圍沒有什麽人。他像是做賊似的，輕手輕腳地扛著掃帚，鬼鬼祟祟地朝著槐樹下走去。
    來到樹下，他也不客氣，一把端起桌上的茶缸子，仰頭“頓頓頓”地大口灌了起來，眨眼間，茶缸子裏的茶水便被他一飲而盡。
    喝完水，他隨意地用手抹了抹嘴角殘留的水漬，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羨慕，盯著劉正和李小胖。緊接著，他眼睛一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伸手賤兮兮地將劉正臉上蓋著的書掀了起來。
    這一掀，他才發現劉正居然正睜著眼睛，四目相對，許大茂頓時有些尷尬，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隨即又訕訕一笑：“小正，還是你這工作輕鬆。”
    說著，許大茂順手把掃帚靠在槐樹上，拉過旁邊一個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劉正看了看許大茂，又看了看靠在槐樹上的掃帚，不解的問道：“沒聽說廠裏要大掃除啊？”
    聽了劉正這話，許大茂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過，當他想到劉正與李懷德的關係時，眼睛突然一亮，臉上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表情，身子往劉正身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小正，幫個忙怎麽樣？”
    劉正抬起頭，瞥了許大茂一眼，隨口說道：“茂哥，說吧，這次要奶糖，還是要水果糖，要多少？”
    也難怪劉正會這麽問，實在是許大茂隔三差五就會找劉正幫忙弄些糖，不是為了去約會，就是準備去相親。所以，許大茂一說要幫忙，劉正下意識地就認為他又想弄些糖。
    “這次不要糖。” 許大茂摸著小胡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劉正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隨手把書扔在了桌子上，目光饒有興致地看著許大茂，問道：“那要什麽？水果？果汁？”
    許大茂趕忙連連擺手，臉上的表情愈發糾結。
    劉正見他這樣，也不說話了，就靜靜地坐在那裏，似笑非笑地看著許大茂，等他開口。
    沉默了良久，許大茂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自己被調到清潔組打掃衛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說完之後，他眼巴巴地看著劉正，特意拜托劉正幫忙去找一下李懷德，說說情。
    劉正聽了，先是一愣，接著笑了起來，不過隨即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建議許大茂先幹兩天，然後先去找宣傳科的科長，如果不鬆口，最後再去找李懷德，這樣也算是不傷領導的麵子。
    既然劉正都這麽說了，許大茂一想也對，也就不再糾結了，重新拿起掃帚，從槐樹地下，開始打掃起來，不是他想幹，而是不遠處有兩名糾察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