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孫家老宅
    陽光透過銀杏葉的縫隙灑下，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偶爾有幾片金黃的葉子飄落下來。
    孫家的老爺子孫崢嶸已經八十多歲了，一頭銀發胡須皆白，身著一襲藏青色的夏季唐裝，那唐裝的領口和袖口繡著暗紋，透著一種古樸的韻味。他端坐在院裏一棵懷抱粗細的銀杏樹下，慢悠悠地喝著茶，正與一人談笑風生。若劉正在此，定能認出與他聊天的正是關係頗為不錯的李懷德。
    “小李呀，你這歲數退下來，著實可惜了。”
    孫崢嶸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單從這聲音聽，任誰都想不到這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他微微眯著眼，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手中的茶杯輕輕晃動著。
    李懷德麵帶一絲向往，笑著說道：“歲數到嘍，忙活一輩子啦。趁現在身子骨還行，我就想著四處走走，看看咱這大好河山，要是有機會，再去外麵瞧瞧那傳說中的花花世界。”
    孫崢嶸讚許地點點頭，感慨道：“好，這想法妙啊！不戀權，夠灑脫，怪不得改革開放這十來年，你能平步青雲呢。”
    李懷德趕忙擺了擺手，一臉謙虛：“您過獎啦，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對了小李，你也說了想去國外看看，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國家，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孫崢嶸放下茶杯，饒有興趣地問道。
    李懷德微微頷首，緩緩說道：“孫老你是知道我的，學問不高，也聽不懂那些鳥語，大漢和咱們說的是一樣的話，有生之年我能在大漢的國土上轉悠轉悠就心滿意足了，我今年也七十了，大漢的麵積有那麽廣闊，沒有個十年八年是逛不完的。”
    孫崢嶸輕輕點頭，神色有些感慨：“是啊，誰能料到，大漢竟能異軍突起，成為國土麵積世界第一的大國。隻是美中不足，人口是個硬傷。”
    李懷德自信地接口道：“人口不足隻是暫時的。我研究過大漢的人口政策，他們大力鼓勵生育，生育後的養育費用，國家承擔直至孩子年滿十八歲。依我看，再過幾十年，大漢人口達到五億規模並非難事，屆時在全球人口排名中，定能名列前茅。”
    孫崢嶸微微挑眉，好奇地問道：“小李，你怎麽知道那麽清楚？”
    李懷德喝了口茶，說道：“孫老可知炎黃集團？”
    孫崢嶸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讚歎道：“自然知道，那可是全球屈指可數的大企業。聽聞其總裁曾是咱們夏國人，著實了不起！”
    李懷德挺了挺胸膛，驕傲地說：“那是我侄媳婦。” 說話間，眼中滿是自豪之色，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敲擊著桌麵。
    “什麽？” 孫崢嶸驚得手裏的念珠差點扔出去。李懷德這麽一說，他頓時就明白了，怪不得李懷德去到哪裏，炎黃集團就會投資到哪裏。原來還有這層關係，怪不得李懷德能從一個副廳級，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升至正部級，聽說退休時享受的待遇又提了半級。
    李懷德悠然地品著茶，他如今太享受這種，能讓別人震驚的感覺。
    “小李，快給我講講，這炎黃集團是怎麽在二十年的時間做到世界前列的。” 孫崢嶸急切地說道。
    炎黃集團向來行事低調，很多內部運作外界知之甚少。李懷德雖然與集團關係匪淺，但集團核心發展機密也不是他能了解的。此刻，聽到孫崢嶸的問題，他傻眼了，這玩意哪裏是他能知道的。
    就在他絞盡腦汁斟酌語言的時候，隱隱約約從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像是有人在急促奔走。還沒等兩人細究，一陣哭聲便傳了進來：“爺爺，爺爺。”
    孫崢嶸一驚，聽出這是他家老二孫覆雨女兒孫薇薇的聲音。不過對這個孫女他不太喜歡。
    記得有一次家庭聚會，孫薇薇看到堂兄得到了長輩更多誇讚，當時就沉著臉，找借口提前離席。平日裏，隻要別人比她出色一點，她就會暗自較勁。雖然在長輩麵前她總是裝出一副乖乖女的樣子，但孫崢嶸還是能看出她內心嫉妒心很強。而老二兩口子對她寵愛有加，從小到大，她不論要什麽，老二兩口子都滿足她，要星星不給月亮，要月亮不給太陽。也幸虧孫家家世不一般，不然早晚會毀在孫薇薇手裏。
    緊隨在孫薇薇身後的，是同樣神色急切的孫覆雨兩口子。此刻，院子裏安靜得有些壓抑，隻聽得見眾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哭哭啼啼，慌裏慌張的，成何體統。” 孫崢嶸坐在銀杏樹下的椅子上，微微皺眉，麵色不悅。
    “爺爺，爺爺，您要救救我啊。” 孫薇薇雖然平時有些害怕孫崢嶸，但此刻關係到自己的小命，她顧不上那麽多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帶著哭腔，聲音顫抖地哀求著。
    “孫老，我還有事，有機會咱們再聊。” 李懷德可不想無端介入別人的家事，順勢就提出離開。
    “讓小李見笑了。我送送你。” 孫崢嶸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臉，盡管心裏正煩著，但還是出於禮數，說著就要起身。
    “孫老，留步，留步。” 李懷德哪敢讓孫崢嶸親自相送，急忙上前一步，雙手微微抬起，做出阻攔的姿勢。
    待李懷德走後，院裏的氣氛愈發凝重。孫崢嶸滿臉不悅，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目光如炬地盯著孫覆雨，冷冷問道：“老二，什麽事急成這個樣子？”
    孫覆雨額頭上汗珠不停地滾落，他抬手抹了把汗珠子，嘴唇微微顫抖著，就把這一個多月來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說話間眼神閃爍，隻說自己的推測，卻刻意回避了引起此事的原因。
    孫崢嶸麵沉似水，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用審視的目光像要把孫覆雨看穿一般，緊緊地盯著他。孫覆雨被看得心裏直發毛，頭低得幾乎要貼到胸口，根本不敢抬頭與孫崢嶸對視。
    就在這沉默的氣氛快要讓人窒息的時候，門外突然又傳來一陣嘈雜聲。孫崢嶸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隻見老三孫覆海一家慌裏慌張地走了進來。
    看著這一個個都是這個樣子，孫崢嶸隻覺得腦門突突地跳，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來，身上的唐裝隨著他的動作擺動，臉上的怒氣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