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拉和斯內普吃過晚飯後就各自回了房間，兩個人如往常一樣在深夜忙碌。
    多次想要開口提醒宿主該睡覺了，卻又怕打擾到艾薇拉。
    好在，艾薇拉也不是真不要命，在淩晨四點的時候爬上了床。
    鬆了口氣，給自己按了休眠也進入休息狀態。
    ——————
    有人安睡有人愁。
    克勞奇祖宅中一片靜謐，隻有冬夜的寒風拍打著玻璃，透過窗縫拂動窗簾。
    床上人的手指死死攥著被子，指節泛著病態的青白，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喘息聲，聽起來像是剛從水裏被撈起的溺水者。
    突然，小巴蒂從床上驚坐而起，稻草色的發絲早已被冷汗浸透。
    “不……不……”
    小巴蒂的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子。
    在夢中，阿茲卡班的鐵柵欄又一次將他禁錮，攝魂怪的腐臭氣息纏繞在他鼻尖，揮之不去。
    父親冷漠的宣判聲與母親臨終的啜泣交織在一起，似乎仍在他耳畔不斷回響。
    小巴蒂恍惚間揮動手臂，打翻了床頭某樣東西，玻璃碰撞地麵的清脆聲響讓他渾身一顫。
    他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琥珀色的瞳孔劇烈收縮著。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慘白的光痕。
    窗外，枯枝劃過玻璃的聲音刺耳到仿佛是被阿茲卡班中攝魂怪的爪子抓撓靈魂。
    小巴蒂的視線落在了地板上，想看看自己打碎了什麽——那是一個玻璃杯，杯子裏的水在地板上流淌，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床邊。
    他盯著那些玻璃碎片看了很久，久到他的呼吸終於平穩下來。
    小巴蒂微微蹙眉，他並不記得自己睡前準備過一杯水。
    他揮揮手清理掉玻璃片，赤腳踩上地板，可即便是地板上冰冷的觸感也無法讓他完全平靜。
    克勞奇祖宅常年都很冷。
    在這個空蕩蕩的房子裏，埋葬著他少數不多的快樂回憶和數不清的壓抑焦慮。
    他對這裏，既排斥又依戀。
    小巴蒂覺得有些口渴，便拉開房門，打算去喝杯水。
    但令他意外的是，走廊牆壁上一片明亮，每隔幾步就掛著一盞小小的魔法燭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小巴蒂微微低頭，稻草色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眉眼，他懷疑自己還在夢裏。
    這時，樓下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小巴蒂抬手召來魔杖，隨後悄無聲息地走下樓梯。
    轉過拐角時，客廳的景象讓他僵在原地。
    水晶燭燈上煥然一新，還被掛上了飄逸的羽毛掛墜裝飾。
    一棵掛滿金色鈴鐺的聖誕樹矗立在客廳中，樹下堆著好幾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壁爐裏凶猛的火焰劈啪作響，為整個房間鍍上一層橘紅色的光暈。
    閃閃正用魔法往壁爐架上掛槲寄生花草環，聽到動靜猛地轉身，一雙耳朵啪地耷拉了下來“巴，巴蒂少爺！閃閃吵醒您了嗎？”
    小巴蒂的思緒漸漸回神，想起來自己同意了閃閃返回克勞奇祖宅。
    小巴蒂“你自己回來的？”
    閃閃點頭“是的，少爺，艾薇拉小姐從馬爾福莊園離開前讓閃閃自行過來。”
    小巴蒂摁了摁太陽穴“你在幹什麽？”
    閃閃絞著身上新換的衣服“艾薇拉小姐建議……建議閃閃回來後可以把克勞奇祖宅像馬爾福莊園那樣給裝扮一下……閃閃已經打掃完了整個房子……”
    小巴蒂聞言，視線掃過客廳的每一個角落，五顏六色的彩帶為克勞奇祖宅蒙上了一層夢幻感。
    他視線一轉又看見茶幾上擺著一盤薑餅人和一杯熱可可，空蕩蕩的長桌中央擺上了一盆盛開的白色曼陀羅假花。
    閃閃走到小巴蒂麵前，怯生生地遞上一張紙條“艾薇拉小姐囑咐閃閃說您睡覺不安穩，床邊要備著冰水，閃閃也是記得這個的，少爺自從……從那裏回來後……就一直無法安眠……”
    “這是艾薇拉小姐給閃閃的字條，她讓閃閃交給少爺看。”
    小巴蒂展開紙條，上麵是他無比熟悉的字跡——
    【巴特繆斯】
    【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你發現閃閃讓克勞奇祖宅煥然一新了，別對閃閃發脾氣，是我出的主意，你可以等到明天來罵我——當然，你要是敢真的罵我，你就完了。】
    【閃閃是真的希望你好。還有，記得喝熱可可。】
    小巴蒂看著紙條上的字跡失神了片刻，隨後垂眸，把紙條規整地疊起來收進了睡袍口袋中。
    他走了幾步，抬手碰了碰聖誕樹上的鈴鐺，清脆的聲音格外動聽，金屬冰涼的觸感讓他確信這不是夢境。
    “少爺……”閃閃不安地拽著耳朵，“要、要閃閃撤掉這些裝飾嗎？”
    小巴蒂微微搖頭“就這樣吧。”
    他腳步一轉走向長桌，視線落在了那一盤薑餅人和熱可可上。
    閃閃雙手合起，鼓起勇氣主動解釋道“艾薇拉小姐說巴蒂少爺可能半夜會醒，建議閃閃可以準備一杯熱可可，那些薑餅人是艾薇拉小姐下午做了分給閃閃的，閃閃也想讓少爺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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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巴蒂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你倒是聽她的話。”
    閃閃縮了縮脖子“少爺生氣了嗎？可是艾薇拉小姐真的很好……閃閃喜歡艾薇拉小姐……少爺不喜歡艾薇拉小姐嗎？”
    小巴蒂舉起杯子，熱可可的甜香縈繞在鼻尖，已經融化了一半，形成白色的旋渦。
    小巴蒂沉默了片刻才開口“沒事。”
    閃閃鬆了口氣。
    小巴蒂繼續問道“額外加了糖？”
    閃閃“艾薇拉小姐說吃甜的會開心，閃閃希望少爺可以開心。”
    小巴蒂的手指緊了緊，熱可可冒出的霧氣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抬頭望向客廳，彩帶在燭光下輕輕搖曳，聖誕樹上的裝飾品折射著細碎的光芒，壁爐的火光將他和閃閃的影子投在牆上，隨著焰火的搖晃微微跳動著……
    如今的克勞奇祖宅，看起來真像個家了。
    “明天，”小巴蒂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把我臥室旁邊的房間收拾出來。”
    閃閃點點頭“是！需要閃閃再準備些什麽嗎？”
    …………
    小巴蒂走到窗前站定，他抿了一口熱可可，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
    窗外，雪又開始下來，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門外的石板路上，卻難以飄進溫暖的宅子，貼著窗花的玻璃上凝聚著緩緩滑落的水珠。
    壁爐裏的火焰持續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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