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夢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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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會這樣!
    黑死牟...不,可能不能說他是黑死牟了
    因為他現在的模樣,完完全全就是個‘正常人類’。擁有正常的五官,深色斑紋,與那和繼國緣一非常相似的臉龐。
    繼國嚴勝...
    他皺起了眉,對於現在這種模樣他非常的不滿意。
    不因為別的,隻是他不想看見自己人類時期的樣子。
    ‘吼!!!’
    六眼鬼怪怒吼一聲,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把武士刀握在了手裏。隨後他便移動著龐大的身軀直接朝著黑死牟衝了過去——
    速度之快,不像是他這種體型能夠有的速度。
    “月之呼吸·參之型·厭忌月·銷蝕!”
    但黑死牟的反應更快,當六眼鬼怪衝過來的瞬間便揮動了虛哭神去使用了月之呼吸。
    圓月刃的大範圍削擊而去,將腳下的溪水劃開了一道道裂口
    不過...
    當他看見對方的武士刀一下又一下擊碎彎月刃後...
    黑死牟卻是一愣,他似乎發現了什麽東西一樣連忙往後撤去
    隨著對方的武士刀將他的攻擊全部彈開後,他的內心居然產生了動搖。
    怎麽回事...
    這種感覺....
    黑死牟低頭望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虛哭神去
    不對勁,這種力量....
    自己使用的月之呼吸,為什麽,會這麽弱?!
    剛剛黑死牟使用三之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自己的月之呼吸範圍和力量簡直被削弱了好幾倍。這種感覺....
    像是他還是人類的時候
    難道!...
    黑死牟抬頭望去,對方的武士刀已經朝著自己的腦袋劈了過來
    那六隻猙獰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一瞬間,黑死牟的大腦裏就浮現出了對方的眼睛:
    恐怖,惡心,腐朽....
    隻是一眼,就讓黑死牟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憤怒與恨意。
    這種心情....他隻在繼國緣一身上出現過
    他記得清清楚楚,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曾經的自己仰視那顆太陽的時候,他是有多麽的嫉妒與憤恨。就像是現在一樣,隻是一眼就能讓黑死牟的思想回到過去
    “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災渦!!”
    留不得太多思考,黑死牟使用了自己的防禦技與對方相撞。兩方的攻擊互相摩擦,發出了金屬爆破一般的轟鳴
    六眼鬼怪的武士刀變得赤紅,如染了鮮血一般散發著無窮無盡的惡意。
    他低吼一聲,一刀而去直接將黑死牟擊飛!
    血紅色的氣浪將地麵的溪水卷起,如同被劈開了一道扇形裂口一般引人注目。
    倒飛出去的黑死牟在水裏滑動了好幾米才靠自己的刀穩住了身形,他將虛哭神去插入地麵裏腰部微微彎起呈現了一種防禦姿態。
    他抬起頭,握住虛哭神去的手臂也是肌肉隆起微微的顫抖著。
    ‘滴答——’一聲
    一滴鮮紅的血珠便滴落在了溪水裏,如同暈染出了一朵血紅的玫瑰。
    黑死牟的右手被劃開了一道傷口,此刻正在不斷往外滲出血液。但是,讓他如此憤怒的原因並不是對方的攻擊傷到了自己,而是....
    他無法恢複傷口。
    自己的身體素質和力量完全和正常人類無異,不僅僅月之呼吸削弱了,就連恢複傷口的動作都做不到!
    現在的黑死牟,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類。
    而他在剛剛的交手裏也明白了,如果自己現在的實力處於人類時期...那他根本不可能戰勝對方!
    這是最壞的結果了
    他望著又一次揮刀衝過來的六眼惡鬼也是咬了咬牙,繼續抽出了虛哭神去迎了上去
    ....
    黑死牟和對方的戰鬥完全像是一邊倒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戰鬥了。上次的時候,還是最後一次與繼國緣一見麵的時候
    但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你都死了,還要讓我想到你的一切呢....
    繼國緣一
    難道是因為我曾經恨你嗎?
    ‘砰!’
    六眼惡鬼的武士刀一下又一下,而黑死牟也隻能不斷的迂回尋找進攻的機會。
    他感覺到了,自己甚至不能將虛哭神去進化到【第二階段】。那這也就意味著,月之呼吸的六之型往後的所有招式他都不能用了
    傷口不能恢複,體力也不能馬上恢複,隻能不斷的調整呼吸法確保自己不會在戰鬥中力竭。
    盡管他擁有通透世界,盡管他擁有斑紋...
    但是,黑死牟卻完全沒辦法對付麵前的這個敵人。
    內心的憤怒,悲傷,嫉妒還有恨意....如同烈火,一直灼燒著黑死牟的理智。
    他每次被鬼怪的六隻眼睛注視到的時候,他就會想到繼國緣一,就會想到之前的一切。
    令人憤怒,令人厭煩...
    心髒劇烈的跳動,連帶著呼吸都變得粗重。
    在又一次被六眼鬼怪砍傷肩膀的時候,黑死牟的內心居然產生了恐懼。
    恐懼...而又害怕,有那麽一瞬間黑死牟甚至連刀都拿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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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收縮瞳孔,有些震驚與無措的抓上了自己胸前的布料
    為什麽,為什麽!!?
    他,他在害怕嗎?...
    黑死牟抬頭望著逐步逼近的六眼惡鬼,他仿佛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之前,看到了他還是人類時期的記憶畫麵:
    那個晚上,黑死牟也是這樣,被一隻實力強大的惡鬼襲擊,身旁的隊友們一個又一個倒下,最後隻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
    那個時候,黑死牟也是這樣的心情,他望著對方扭曲的麵容,隻感覺心髒瘋狂的跳動。
    那是死亡的威脅,讓他恐懼至極。
    而他之所以選擇變成鬼,就是因為鬼擁有無盡的壽命,不會生病不會老死,受了傷也可以立馬恢複,這樣一來他就擁有數不清的時間來磨煉自己的劍技,遲早有一天會超過繼國緣一....
    完全不像是人類脆弱的身軀,隨便一碰可能就是重傷或者死亡。
    在變成鬼後,黑死牟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死亡的威脅了。
    這種感覺,讓他逐漸忘記了一切....
    但是現在,在六隻眼睛的惡鬼麵前,黑死牟再一次感覺到了戰栗與恐懼。
    ‘砰!砰!!——’
    巨大的腳步聲音將黑死牟從混亂的情緒裏拉了回來,他握緊了虛哭神去,重新站直了起來直麵對方的殺意
    ‘滋滋滋——’
    他深吸了一口氣,吐出的濁氣卻化為了音爆一樣的滋滋聲。
    黑死牟的身體有些顫抖,但他還是直麵了對方,直麵了自己的恐懼。
    六眼惡鬼立定在了他前麵幾米的位置上,對方盯著黑死牟的臉龐,尖銳外露的獠牙上下張了張發出呼嚕的悶哼。
    肩膀處的傷口已經開始止血,黑死牟就這麽看著對方,看著對方的那六隻眼睛。
    “月之呼吸...——”
    “黑死牟”
    就在他要動手的前一刻,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黑死牟的動作。
    他一驚,扭頭望去,直接對上了一雙毫無感情的猩紅色豎瞳。
    是鬼舞辻無慘
    是那位鬼王大人
    “無慘..大人?”
    黑死牟愣愣開口道。
    在通透世界裏,對方身體和氣息與他認識的無慘無異,但是.....
    “你在做什麽?黑死牟”
    那冷淡,機械,毫無溫度的嗓音從對方嘴裏出現的那一刻
    黑死牟感覺自己的內心一陣刺痛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殺不死他?為什麽這麽弱?”
    “回答我,黑死牟。為什麽你會這麽弱小,為什麽你會這麽無用,為什麽你一臉恐懼....?”
    麵前的無慘冷著臉一字一句的說著,隨後他微微抬起手指向了黑死牟: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不需要你這種無能無用的下屬。”
    “.....”
    黑死牟在聽完無慘這些話後,他的心髒砰的一聲,如同被千刀萬剮了一般撕裂而又痛苦。
    原本已經冷靜下來的大腦再次因為對方話而變得混亂
    恐懼,憤怒...而現在,又添加了一抹哀傷。
    黑死牟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卻全部卡在喉嚨裏說不出口。他望著前方的無慘,那雙眸子充斥著不可置信與悲傷。
    ‘吼!!’
    就在黑死牟愣神之際,六眼鬼怪也是衝了過來一拳朝著黑死牟輪了過去——
    “!”
    對方一震,連忙抬起虛哭神去進行格擋。
    隻聽‘轟!’的一聲,六眼鬼怪的力度好像增強了一倍,他一拳就又將黑死牟打飛了出去!
    力度之大,甚至能聽見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咳——!”
    跪在水裏的黑死牟吐出了一口鮮血,他捂著自己的腹部強撐著不讓自己癱倒在地上。
    五髒六腑好像都要被對方那一拳打爛了
    黑死牟能感覺到,自己的肋骨斷了幾根,甚至都插入到了他的肺部。
    每呼吸一下,就是濃鬱的血腥。每動一下,就是劇烈的疼痛。
    他的鼻腔裏滲出了血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去
    虛哭神去斷了,變為了一把斷刀握在黑死牟的手裏。
    “黑死牟,你太弱了”
    黑色人影立定在了他的麵前,冷漠而又毫無生機的氣息緩緩溢出。
    無慘望著跪倒在地的黑死牟繼續開口嘲諷道:
    “為什麽你這樣的鬼會成為上弦之壱?真是我的失責啊....你這個下屬實在是不配十二鬼月上弦的位置。”
    “而且,作為下屬的你也太弱小了吧?...你到底在害怕什麽?恐懼什麽?”
    喋喋不休的低語傳入黑死牟的耳朵裏,一字一句的,摧毀著對方最後的那一道心理防線
    黑死牟的身軀在顫抖,但是他卻沒有抬起頭。
    遠處的六眼惡鬼也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那把赤色的武士刀冒著點點亮光,很顯然,它是想要徹底終結重傷的黑死牟了。
    看著下方的男人,鬼舞辻無慘也是不屑的笑出了聲
    “為什麽會這樣?回答我,黑死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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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對方的頭發將他拎起來。
    但是
    當無慘的手馬上要觸碰到黑死牟頭頂的一瞬間
    隻聽‘哢嚓!’一聲
    對方突然握緊了手裏的斷刀,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從地麵上彈射而起一刀刺穿了無慘的腦袋!
    “?!!”
    麵前的鬼舞辻無慘猛然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麵前的男人。
    虛哭神去開始變長,開始恢複。直接將無慘的腦袋釘死在了黑死牟的刀下!
    “你...居然敢,對我動手!!?”
    無慘怒吼著,那雙豎瞳裏也是充滿著血絲。
    但是黑死牟卻隻是冷漠的望著他,手裏的動作不減反增。
    血液從腦袋裏流出,卻沒有任何氣味與溫度。它們從黑死牟的手上流到了手臂,又從手臂掉落在了水裏。
    他就這麽看著麵前被他捅穿腦袋的無慘,重新開口說道:
    “我所追隨的無慘大人...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
    黑死牟一邊說,他口腔裏滲出的血液便越多。但盡管如此,他依舊是冷著一雙眼毫不畏懼的瞪著麵前的‘鬼舞辻無慘’。
    “你...隻不過是,最劣質的偽造品...罷了。”
    “不僅僅是詆毀,而且...非常讓人火大....”
    他在說完這一切後,也不管對方想要說什麽,直接一刀將麵前的假貨腦袋打爆!
    鮮血濺了一臉,黑死牟卻隻是冷眼望了對方一眼,隨後抬起頭看向了身後的六眼惡鬼。
    被爆頭的‘鬼舞辻無慘’還在喋喋不休,但卻化為了一道道黑色煙霧開始崩壞消失
    隨著對方聲音戛然而止,黑死牟內心的不安與負麵情緒再一次被他壓了回去。
    他看著憤怒的六眼惡鬼,也是重新調整了自己的氣息直麵了這個敵人。
    黑死牟明白了
    當他的恐懼與執念消失的時候,麵前的敵人就會越來越弱。
    直麵它吧,直麵自己的過去,也是直麵那不堪回首的記憶。
    在破壞這場幻境後,再去找真正的無慘大人吧...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宮!”
    黑死牟低吼一聲手臂的青筋暴起,一個瞬閃就來到了六眼惡鬼的麵前——
    而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
    黑死牟的倒影重新變回了那六隻眼睛的模樣,變回了那眼睛裏刻著【上弦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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