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房屋內，塵埃在透過破敗窗戶的陽光中緩緩浮動。林源的身影早已消失，房間內殘餘的崩壞能仍在空氣中嘶嘶作響，像無數細小的蛇在吐信。
    隻留下地板上那一小撮灰燼——程煜存在過的最後痕跡。
    "啪嗒、啪嗒。"
    木製關節摩擦的聲響打破了死寂。從陰影處走出一個約莫孩童大小的人偶，它歪著頭，漆黑麵罩下傳來陣陣壓抑的輕笑。
    它的關節發出不自然的"咯吱"聲，仿佛每動一下都在對抗某種無形的阻力。
    人偶蹲下身，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弄那堆灰燼。
    "真是可憐啊，程煜。"人偶的聲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刺耳，"不過你的死很有價值。"
    它站起身，突然劇烈抽搐起來，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麵罩下的嘴角扭曲成一個誇張的弧度。
    "林源，你絕對想不到，方才所發生的種種，我都看的一清二楚。"人偶舉起雙手，像是在指揮一場無形的交響樂，"你已經墜入我為你所精心布置的陷阱了，好好享受吧！"
    癲狂的笑聲在空蕩的房間裏回蕩，人偶的身體突然僵直，隨後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在地。
    幾秒鍾後，它詭異地自行站起，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身影逐漸變得透明，最終完全消失。
    "收視率又跌了！你們這群廢物是幹什麽吃的？"
    電視台新聞部部長辦公室內，咆哮聲穿透隔音並不好的玻璃門，引得外麵辦公區的員工們紛紛縮了縮脖子。
    部長王德海將一疊報表狠狠摔在桌上，額頭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見。
    "上一個爆點新聞已經是三周前了！《女武神小隊下落不明》，然後呢？沒有然後了！"他扯鬆領帶，肥胖的手指敲擊著桌麵，"現在網上都在傳我們電視台江郎才盡，台長剛才把我叫去罵了半小時！"
    新聞編輯李明低著頭，手指不安地摩挲著文件夾邊緣："部長，我們已經在全力搜集新聞素材了，但最近確實太平靜..."
    "平靜？"王德海冷笑一聲，"女武神小隊失蹤案查清楚了嗎？那個崩壞能逃犯真的死了嗎？林源最近在幹什麽？這些都是民眾關心的！"
    "可是官方封鎖了消息..."
    "那就想辦法挖啊！"王德海抓起桌上的茶杯又重重放下，茶水濺在報表上，"再這樣下去，我們整個新聞部都要被裁撤！滾出去！"
    李明如蒙大赦般退出辦公室，輕輕帶上門。
    外麵辦公區裏，同事們投來同情的目光。
    "又挨罵了？"女記者張麗遞來一杯咖啡。
    李明苦笑著接過："連續三周沒有重磅新聞，部長快瘋了。"
    "誰讓他當初誇下海口說要讓我們的新聞收視率翻倍。"張麗撇撇嘴，"現在好了，連阿貓阿狗的日常都能當頭條發。"
    李明聳聳肩，沒有說話，這也怪不得他，畢竟最近真的很安靜。
    接著他回到了工位上，坐著自己的手頭工作。
    辦公室裏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自從上次那則轟動性的新聞後，城市恢複了詭異的平靜，沒有崩壞能爆發，沒有逃犯作亂，甚至連交通事故都比往常少了一半。
    對普通人來說這是好事，但對新聞工作者而言，這無異於一場災難。
    王德海癱坐在辦公椅上，額頭上的冷汗不斷滲出。
    他盯著電腦屏幕上慘淡的收視率曲線，感到一陣眩暈。
    再這樣下去，不僅職位不保，恐怕連在這個行業立足都難。
    "你需要一個爆炸性新聞。"
    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王德海嚇得從椅子上彈起來，茶杯被打翻，深褐色的茶漬在文件上迅速擴散。
    "誰？！"他驚恐地環顧四周，辦公室空無一人。
    "在這裏哦~"
    聲音來自正前方。
    王德海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他的辦公桌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詭異的人偶，漆黑的麵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色。
    雙腿交疊坐著，姿態悠閑得像是在自家客廳。
    "你...你是什麽東西？怎麽進來的？"王德海後退幾步，後背抵上了書架。
    人偶歪了歪頭，木製關節發出"哢哢"聲響："我是來幫你的，親愛的部長先生。"
    它跳下桌子，動作僵硬卻異常迅速地繞到王德海麵前，"我知道你在為什麽發愁——沒有吸引眼球的新聞，對嗎？"
    王德海喉嚨發緊，人偶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讓他雙腿發軟："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人偶沒有回答，隻是抬起纖細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軌跡。
    王德海桌上的電腦屏幕突然亮起，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畫麵中是一間破舊的房屋，林源站在中央，對麵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視頻沒有聲音，但能看到林源突然抬手，一道光芒閃過，對麵的人瞬間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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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怕的是，經過特殊處理，那個被殺死的人影看起來像個普通市民。
    隻是在視頻的最後一段，他清楚的聽到：“就憑你這螻蟻，沒有資格同我說話。”
    "這...這是..."王德海的聲音顫抖起來。
    "林源殺害無辜市民的獨家視頻。"人偶咯咯笑著，"怎麽樣，夠爆炸吧？"
    張明遠的瞳孔驟然收縮。作為媒體人，他立刻意識到這段視頻的價值——或者說危險性。"這...這是假的！林源不可能..."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會相信什麽。"人偶繞著張明遠緩緩踱步，"想想看，《英雄還是屠夫？林源真麵目曝光》，這樣的標題會帶來多少流量？你們電視台將再次成為焦點。"
    張明遠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如果這是偽造的，一旦被發現..."
    "誰會發現呢？"人偶突然貼近張明遠的臉，麵具幾乎貼到他的鼻尖，"你？還是那些崇拜英雄的愚民？林源現在行蹤不明，等他回來時，輿論早已將他定罪。"
    辦公室的溫度似乎驟降了幾度。
    張明遠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他意識到自己麵對的不是簡單的威脅——這個怪物在策劃一場足以顛覆整個城市信仰的陰謀。
    "如果我拒絕呢？"他鼓起勇氣問道。
    人偶沉默了幾秒，突然發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拒絕？親愛的部長，你以為這是請求嗎？"它打了個響指，張明遠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從右手傳來。
    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小指第一個關節處出現一道血線，隨後那節手指無聲地滑落在地，鮮血噴湧而出。
    "這隻是個小小的示範。"人偶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明天中午前，我要看到這段視頻在你們電視台黃金時段播出，否則..."它意味深長地頓了頓，"下次掉的就不隻是手指了。"
    劇痛中，張明遠看到人偶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在完全消失前，它最後說道："記住，視頻要原封不動地播放，任何剪輯都會導致...不愉快的後果。"
    辦公室裏重歸寂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隻有地上的血跡和那節斷指證明剛才的一切並非幻覺。
    張明遠顫抖著用左手按住傷口，冷汗浸透了襯衫。
    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無論這個決定會帶來什麽後果。
    “去問問看台長的意見吧！”
    第二天中午12點整，城市中心廣場的巨大屏幕上準時播放了每日新聞。
    行人匆匆，很少有人駐足觀看——直到那段視頻出現。
    "本台獨家報道。"主播的聲音異常嚴肅，"我們獲得了令人震驚的影像資料，關於我們曾經的英雄——林源。"
    畫麵切換，林源"殺害無辜市民"的視頻完整播放。
    廣場上的人群漸漸停下腳步，震驚、懷疑、恐懼的表情在每個人臉上蔓延。
    "這不可能..."一個年輕女孩捂住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我早就說過！那些所謂的英雄沒一個好東西！"一個中年男子憤怒地揮舞著拳頭。
    人群中，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悄悄退到角落，麵具下的嘴角揚起滿意的弧度。
    計劃進行得如此順利，超出它的預期。
    它按了按藏在衣服裏的通訊器，低聲匯報："第一階段完成，目標聲譽已受到致命打擊，等待下一步指示。"
    通訊器那頭傳來一個模糊的男聲："很好。繼續監控輿論走向，適時釋放更多"證據"。”
    “記住，我要的不是簡單的死亡，而是徹底的毀滅——從名譽到靈魂。"
    "明白。"人偶關閉通訊，目光投向遠處電視台大樓，
    透過窗戶，它能看到張明遠正被高層圍住質問，臉色慘白如紙。
    與此同時，林源的大房子內，幾道身影聚集在一起，她們麵色陰沉的注視著電視裏的內容。
    "這絕對是栽贓！"琪亞娜一拳砸在周圍的虛空之上，頓時出現蛛網般的裂紋，"林源絕不會做這種事！"
    布洛妮婭冷靜地分析著投影屏幕上的視頻："視頻有明顯的剪輯痕跡，聲音波形也不自然。但普通民眾看不出這些破綻。"
    芽衣擔憂地看著電視台周圍聚集抗議的人群："問題是，誰有能力製造這樣的假視頻？又為什麽要針對林源？"
    姬子歎了口氣："更麻煩的是，我們完全聯係不上林源本人。他最後出現是在三天前，之後就音訊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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