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天色未亮。
    風在巷子裏穿過，發出陣陣“呼呼”的聲響。
    雷姆赫布與南桐這時則正坐在破屋內，低聲商議著計劃。
    “雷姆赫布大人，您真的要穿這個嗎？”
    雷姆赫布從一堆布袋中翻出兩套破舊衣袍。
    灰撲撲的布料滿是磨損，邊角還沾著沙。
    而且，還有些汗液的味道。
    那是士兵們換下的布衣。
    他抖開一件，遞給南桐：“南桐大人，咱們得換上這些，才能混進本地人當這中。”
    “您看這件是否合身？”
    南桐接過衣袍，眯著眼上下打量：“這件不行，太小了，我還是穿這一件吧。”
    “最好再扯出幾道孔子，再用亞麻布縫上去。”
    雷姆赫布點了點頭：“您說得對。”
    兩人迅速脫下聖埃及的袍服，換上了這粗糙的衣物。
    雷姆赫布抓起一把地上的灰塵和沙子，抹在臉上和手上。
    他那滲出汗液的皮膚頓時就暗沉了幾分。
    然後，他又揉亂頭發，隻剩幾縷散在麵前。
    南桐也依樣而為，甚至撕開下衣，露出了小腿：“這樣更逃難的流民。”
    “他們也就不會太過懷疑我們的身份了。”
    雷姆赫布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覺微微揚起：“南桐大人，您這模樣，就連您的魔法師也沒法認出您的樣子。”
    換好裝束，兩人便推開屋門，悄然離開士兵們歇息的破屋。
    巷子裏的沙土被風卷起，他們隻是穿過幾條街，身影融入昏暗，像兩個不起眼的，居無定所的流浪者。
    天光漸亮，晨霧散去。
    長老雅各布裹著灰袍，帶著兩個隨從，很快就來到了雷姆赫布的居所。
    “雷姆赫布大人起的很早，咱們得早點過去。”
    他停在門前，正準備輕叩門框。
    而門外守著的士兵則立刻上前，壓低著聲音：“長老，大人病了，昨夜咳得可厲害呢。”
    雅各布皺了皺眉：“你們怎麽不早向我報告？”
    “要是大人的病情因此而加重，我拿你們是問！”
    他正要推門，卻聽見屋內傳來一陣低咳。
    “咳咳咳！咳咳咳！”
    他頓了頓，停下手，屋內的聲音就緊接著響起：“長老，你來了。”
    “我昨夜病了，已服下藥草，可這病來得怪，怕傳給你，你還是別進來的好。”
    “其它的事我已經安排士兵前去，還請你不用操心，他們隻用詢問一些事，記錄在莎草紙上方便我帶回去交差就行。”
    雅各布聽罷，眼睛左右轉動了幾下。
    然後，他退後一步，麵色滿是關切：“大人，您可要保證身子啊！既如此，我就不擾您歇息了。”
    “若您有什麽需要，隻管告訴門口的衛兵就行。”
    他轉頭看向士兵，叮囑道：“若雷姆赫布大人需要什麽，務必立刻送來，別耽誤了。”
    “大人初來乍到，可不能在這兒病倒了。”
    然後，他盯著兩位士兵的眼睛，又鄭重道：“可不能讓大人出什麽事。”
    兩個士兵麵色凝重，點了點頭：“是，請長老放心吧。”
    長老雅各布又瞥了眼門縫，他能隱約看見裏麵的兩個人影。
    隨後，他就帶著隨從轉身離開。
    “咳咳咳！咳咳咳！”
    ......
    另一邊。
    按照雷姆赫布昨夜的計劃，聖埃及的士兵們已開始行動。
    他們分成幾隊，手持莎草紙和筆，敲開一戶戶百姓的門，語氣溫和地問：“昨日大人問過諸位，但今日大人身體不適，便由我們來替大人完成此事。”
    “這城裏從前的事，能否請你再說說？”
    一個士兵站在一間破屋前，對門口的老婦問道：“希伯來人走後，這裏可出現過異常情況？”
    老婦揉了揉眼，歎道：“沒有，希伯來人都被趕走了，還能有什麽情況呢？”
    “無非隻是食物的問題。”
    “不過，如今聖法老陛下派人來了，我們可算是有救了。”
    另一隊士兵問了個正幹活的青年，他的回答也是幾乎一樣：“沒有什麽異常！”
    “還好有你們啊！”
    這些話和昨日一樣。
    表達的都是同一類信息。
    而喬裝打扮的雷姆赫布與南桐並未現身，他們隻是遠遠站在街角，混在人群中，觀察著這一切。
    他們默不作聲，等士兵們走遠，才慢慢靠近那些被詢問過的屋舍。
    街巷中，剛才被聖埃及士兵詢問過的百姓們則聚成小群，低聲議論起來。
    雷姆赫布耳力敏銳，隱約聽見不遠處幾個壯漢嘀咕：“這些聖埃及的狗，又來瞎問了，真煩人！”
    另一個也附和起來：“就是，希伯來人剛走，他們就想來管咱們？做夢！”
    “咱們被希伯來帝國占領的時候，這幫家夥可是連屁都沒有放一個！”
    “等著瞧，總有他們受罪的時候。”
    雷姆赫布不動聲色，將這些人說的話記在心裏，繼續觀察。
    在街角處，一個瘦高的婦人抱著孩子，木然地看著士兵遠去的背影。
    她的眼神空洞，她既不附和也不反駁，像個丟了魂的人似的。
    雷姆赫布看了她一會兒，目光又落在一個老者身上。
    那老者裹著破布衣，站在自家門口，聽著旁人的議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轉身回了屋。
    那歎息雖輕，卻讓雷姆赫布的心頭微震。
    他的反應與其他人不同！
    他低聲道：“南桐大人，那老者並不像其他人。”
    南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或許他和這些人都不一樣。”
    雷姆赫布點了點頭，他決定親自打探打探，親口問一問，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他帶著南桐，繞過幾條巷子，來到老者那間破屋前。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叩了叩門。
    門內靜默片刻，隨即傳來一陣低語，像是幾人在爭論什麽。
    門緩緩開了條縫，一個滿臉胡子的壯漢探出頭，冷冷打量著他，低聲道：“誰？”
    雷姆赫布壓低聲音，含糊道：“路過的，想問點事。”
    壯漢眯起眼，正要關門，屋內卻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雷姆赫布和南桐進入之後，隻見那老頭拿著一張麵餅走了過來。
    “你們是逃難來的吧。”
    “趕緊離開這，這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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