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無聲無息地穿行於這片扭曲的虛空。
    它既不需移動，也不必刻意隱藏，因為在這裏，它才是唯一的主人。
    在這片領域，沒有什麽，能夠將它戰勝。
    因為，就連這片區域，也是因它的力量而存在。
    “又一個人類。”
    “我，看到了你的恐懼——”
    或者說，它實際上並不需要移動，而是讓自己的意誌滲透進那些被囚禁的靈魂之中，直抵他們最深處的恐懼。
    而現在，它感應到的，是幾名聖埃及聯盟的普通士兵。
    撒旦輕易地進入他們的意識，在那裏創造出最能引發他們內心恐懼的幻象。
    對於凡人而言，這類幻象往往呈現出他們內心最為恐懼的恐怖形象。
    撒旦已經見過不少這樣的場景。
    像是猙獰的鬼怪從陰影中爬出，或是腐爛的僵屍從墳墓中破土而出。
    或者，是什麽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蜘蛛張開獠牙，又或是一些人們內心不願麵對的創傷，或者是人類，都有可能。
    但大多數普通人，通常會在這些幻象中感受到的，隻是純粹的生理恐懼。
    也就是那種讓人血脈賁張、手腳發涼的原始驚懼。
    然而撒旦很快發現，它麵對的這群聖埃及聯盟的士兵卻完全不同。
    那些常見的，被人們視為恐怖的東西，都不是他們內心最為害怕的東西。
    他們的意識深處，潛藏著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恐懼之源。
    “有意思。”
    “讓我看看......”
    隨即，讓一個聖埃及聯盟士兵感到無比恐懼的畫麵，誕生了。
    “聖法老陛下！”
    一位年輕士兵的意識中浮現出幻象。
    那是聖法老站在高台上，冷漠地注視著跪在地上的他。
    聖法老的手中拿著一份名單，緩緩念出了他的名字。
    “你們從今天開始，就不是聖埃及聯盟的士兵了。”
    “你們的榮耀，將從今日，完全被剝奪。”
    聖法老的話音剛落，那名士兵幾乎是立刻跪了下來，以頭撞地。
    “聖法老陛下！聖法老陛下啊！”
    “小人一輩子，都願做您的士兵！”
    “若您非要將我們逐出，那就將我們處死吧！”
    撒旦能感受到那股鮮紅的恐懼如同泉湧，從士兵靈魂深處迸發而出。
    幻境中，那名士兵的腦袋“咚”一聲落在了地上，而他也很快就變成了一副軀殼，失去了所有力量的軀殼。
    ......
    “聖法老？”
    “怎麽又是他？”
    “算了，先將這個凡人的力量給汲取......”
    很快，撒旦又在另一個士兵的腦海中建造了幻境。
    “聖法老陛下，求您不要拋棄我！”
    這名士兵的幻象中，他看到林珂在眾多將軍麵前公開斥責他的怯懦，宣布將他永遠逐出軍隊。
    他的名譽、榮耀、家庭，一切都隨著那個決定而分崩離析。
    “偉大的聖法老陛下！我，我將以死明誌！”
    又是一抹明亮的紅色湧現。
    ......
    “聖法老，怎麽又是聖法老？”
    過了一會兒，撒旦竟發現，幾乎所有人的恐懼都都與聖法老有關。
    但它還是認為這是巧合，於是，又再一次在另一個士兵的腦海中搭建起了幻境。
    “聖法老陛下，請原諒我！”
    這名士兵的意識中，他目睹自己因失誤而導致整支部隊覆滅。
    而聖法老，則是站在廢墟上，像是在看著一個仇人似的看著的。
    撒旦甚至也能感受到，那種被偶像、被領袖失望的眼神所審判的痛苦。
    那痛苦，幾乎讓他窒息。
    所以，他舉起了刀刃，竟立刻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聖法老，你們全都是聖法老的部下？”
    “可你們，甚至都不屬於同一個文明。”
    “這怎麽可能？”
    顯然，似乎每一個士兵，都和那聖法老陛下有關聯。
    甚至，就連那些希伯來人也亦是如此。
    在他們的幻境中，他們所看到的，是聖法老召喚出了眾多惡魔和神明，在一片宛若末世的景象中，將希伯來人的家園毀成了一片沙漠。
    “啊！聖法老，聖法老！”
    “你別過來，別過來！”
    “啊——”
    甚至，有少數幾個希伯來人，甚至還是被活活嚇死的。
    “聖法老，又是聖法老？”
    撒旦低語著，將那些恐懼背後的力量盡數吸收。
    “為何所有人內心的恐懼，都與這個聖法老相關？”
    這時，它轉向了一位女性。
    她手持壯斧，看起來和剛才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你的恐懼，不會也與那聖法老有關吧？”
    隨機，撒旦進入到了瑪拉西亞的腦海當中的幻境裏。
    “聖法老陛下，聖法老陛下！”
    “您不要死，您不要死！”
    “來人，將我的心髒剖出！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聖法老陛下離開！”
    “聖法老陛下，聖法老陛下！您睜開眼看看我！”
    “您看看我——嗚嗚嗚嗚嗚——”
    在瑪拉西亞的幻境中，她所看到的，是聖法老的死亡。
    聖法老，在瑪拉西亞的懷裏斷絕了呼吸。
    隨後，她竟真的剖出了心髒，從而耗盡了力氣。
    “這不合理。”
    “為何所有人的恐懼，都和聖法老相關？”
    “這怎麽可能？”
    撒旦若有所思，它形體在虛無中微微波動。
    “人類的恐懼，應當是多元化的！”
    “對死亡的恐懼，對孤獨的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但它遇到的每一個靈魂，他們的恐懼核心都指向同一個存在，同一個形象，同一個名字。
    聖法老。
    “這些恐懼之力，都是相似的滋味！”
    “毫無樂趣可言！”
    “聖法老在哪裏？”
    撒旦一時改了主意，它原本打算，最後再去尋找那個聖法老。
    因為，它可以將聖法老死亡的消息，告訴拉美西斯和巴風特惡魔，從而獲得些樂趣。
    但它現在不這麽想了。
    “不，這絕非偶然，絕非巧合。”
    “難道，巴風特惡魔所言，是真的？”
    撒旦這時停止了對其他力量的探索，它的目標十分明確。
    “聖法老，聖法老......”
    “啊——找到你了。”
    撒旦看見了林珂的身影。
    和其他凡人一樣，除了妝容和衣物之外，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讓我來看看，你內心深處的恐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