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一定是錯了......”
    以利沙轉過身子，看到了令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僅僅隻是一眼，他便感覺自己呼吸困難，雙腿發顫。
    因為，就在城門正上方的城牆上，他看到一排人頭被長矛穿透，高高掛起。
    那些人頭，此刻成了某種“展示品”一樣。
    而以利沙能夠在月光下，清晰辨認出那些麵孔。
    是大衛的隨行的軍官們！
    而在城門口上，以利沙則看見了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麵容。
    他不敢辨認，但他的眼睛，卻不受控製的朝著城門口的上方看去。
    “錯了，錯了！”
    “不可能，大衛哥哥被抓走了，他還活著！”
    “他沒有死！”
    以利沙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後退了幾步。
    沒錯，大衛的腦袋則高高掛在那裏。
    他的下顎彎曲著，嘴巴大張，雙眼依然睜開著。
    他的表情凝固在了永恒的痛苦之中。
    但就在幾個小時前，在更早些的時候，大衛的表情還是溫柔的。
    以利沙還記得對方在吃東西的時候和自己說的話。
    “啊！”
    以利沙隻覺得腦袋“轟”的響了一聲，他覺得整個世界在坍塌，好像就連腳下也出現了某種力量，正在拉拽著他的身子。
    以利沙下意識的想要逃跑，但他的腿一哆嗦，卻“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他連滾帶爬的，拚命想要掙紮起身子，但就在此刻，他卻又清楚的看見，在道路兩旁，也出現了類似的場景。
    兩側的路上，更多的頭顱被插在木棍的尖刺上，沿著道路一字排開。
    那是一種為道路所做的裝飾。
    “不——”
    以利沙的聲音哽在喉嚨裏，變成了沒有聲音的尖叫。
    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感到天旋地轉，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大衛，他唯一的保護者和導師，就這樣慘死在敵人的手中。
    而那些追隨大衛的士兵，那些和以利沙曾打招呼的熟悉麵孔，如今也都成了無頭的屍體。
    “不，不，不......”
    “這不是真的......”
    以利沙不敢相信，才不過一個晚上的功夫，希伯倫便重新變成了一座血腥之城。
    他喃喃自語，那是在否認眼前的現實。
    就在這一刻，一雙手從暗處他身後，將他猛地拉進一個道路旁的黑暗區域當中。
    以利沙剛想掙紮，一隻手掌便牢牢捂住了他的嘴巴。
    “想活命，就別出聲。”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以利沙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極度的驚恐之中，他覺察到自己開始漸漸失去知覺，身體不受控製地倒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痛將以利沙從黑暗中重新拉回現實。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正注視著他。
    “醒了就好。”
    老人小聲說著，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
    以利沙則是猛地睜大眼睛，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場景。
    他剛剛張開嘴巴，老人便立刻伸手將其死死捂住。
    “噓，別出聲。”
    以利沙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處一個狹小的地下室，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一些草藥的味道，當然，還有排泄物的味道。
    在他周圍，大約有二十多人擠在一起，大多是婦女和兒童，少數幾個成年男子也都是年長或體弱之人。
    “我......我怎麽會在這裏？”
    以利沙迷茫地轉動著腦袋。
    “是我把你拖進來的，小子。”
    老人解釋著，在確定以利沙不會大喊大叫之後才轉身去處理別人的傷口。
    “我今天出來收集草藥，沒想到希伯倫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我本打算救你，但你忽然暈倒了。”
    “幸好沒人沒注意到，不然......”
    他沒說完，但以利沙明白了。
    否則，他就和那些被掛在城牆上的人一樣了。
    “大衛哥哥......”
    “城裏的人都死光了嗎？”
    他哽咽著，眼淚又掉落了下來。
    老人歎了口氣“是的，我們都看到了。”
    “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城裏......恐怕也不剩多少活人了吧。”
    以利沙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為什麽......為什麽他們會這樣......”
    一個角落裏的女人這時接過話，隻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疲憊。
    “因為他們恨我們，恨我們的帝國，恨我們的特權，恨我們視他們為螻蟻。”
    “他們把我們視為舊帝國的餘孽，非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我聽到他們的士兵是這麽說的。”
    以利沙則是繼續開口。
    “可是......可是這裏都是無辜的人啊！”
    “我們不是舊帝國的殘黨！我們是新的希伯來帝國！”
    “城裏還有這麽多人，那麽多和這無關的人......他們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聽見以利沙的話，老人則是悲哀的搖晃了幾下腦袋。
    “戰爭不分無不無辜，仇恨也不會講什麽道理。”
    “他們要殺，便是殺了。”
    “這些都隻是理由而已。”
    以利沙環顧四周，他現在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個避難所，收容著那些僥幸逃過一劫的平民。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衣衫襤褸，臉上帶著傷痕，眼中充滿驚懼。
    “爺爺，你是誰？”
    “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
    以利沙看著老人揉捏草藥的動作。
    老人隻是簡短的回答：“曾經是城防軍的一名普通士兵。”
    “曾經？”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腿：“巡邏時被石頭絆倒，摔斷了腿，後來便做草藥生意。”
    “現在算是因禍得福，否則也難逃一死。”
    一個瘦小的女孩爬到以利沙身邊，怯生生的遞給他一塊硬麵包“吃點東西吧，已經半夜了。”
    以利沙接過麵包，卻沒什麽胃口：“謝謝你。”
    他說著，然後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
    那些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這個少年，在他們看來，這個少年身上似乎有著一種不合乎他這個年紀的東西。
    “可我們之後該怎麽辦？”
    “我們得想辦法向新希伯來帝國的城池求援！”
    “或者，向聖埃及聯盟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