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幽冥鬼老活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
    “嘿，還是第一次聽說還魂是在中午還的”高誠遞過一杯水，略帶嘲諷的說。
    準備走之前來看看這老小子怎麽樣了，沒想到正好碰到對方在複蘇，就停下來等了一會。
    昨晚搭了帳篷和陳書湊合度過一晚，倆人聊了一晚上的天，而鐵虎則是坐在外麵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他說這是修行，觀天地，等機緣，機緣到了，就能成就天人。
    這機緣是什麽沒人知道，沒有任何天人透露過，隻能自己慢慢悟，慢慢等。
    “這是小老兒的路，它很特殊，是我自己悟到的機緣，必須要九死九生，才能圓滿，到那時我就能機緣圓滿，晉升天人，多謝你，我這是第五死了”
    “這麽厲害”高誠驚了：“那我豈不是多請你吃幾頓烤肉，你立地升天”
    “哪有這麽簡單”小老頭喝了口水，讓幹枯的嗓子有了幾分濕潤：“這死是要等的，等我該死的時候，人什麽時候該死呢，說法很多，但誰能說得確切呢”
    “平常人晉升天人隻要得一次緣法就可以，我要足足得九次，我已經等了兩百多年了，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到”
    “我看除魔衛追你，我還以為你是壞蛋呢，但聽鐵虎說，你好像也沒做過什麽壞事”
    高誠昨晚想過把他分屍，但是問過鐵虎，隻知道他破壞過幾次朝廷的大事，但都不是為惡，也做過一些好事，但都是順手為止，隻能算得上亦正亦邪，他倒不好動手了。
    “嘿嘿，要論壞，小老兒也確實算得上壞”小老頭伸了個懶腰：“好久沒睡這麽好了，這次小老兒欠你一個人情，你那酒還有沒，再給我一瓶，我再多欠你一次人情”
    “豁，你倒是夠便宜的，一瓶酒就欠人家一次人情”高誠從懷裏掏出一瓶酒來扔給小老頭。
    就見他大嘴一張，嘴巴裂開比人頭還要大，一口吞入肚子，然後滿意的拍拍肚子：“還是瓶滿的，這次我得慢慢喝”
    說完扔給高誠一塊玉佩：“這是我的信物，需要我的時候捏碎他，不管多遠，我都會來的”
    “好了，老弟你先走吧，老哥哥我要接著幹活了，別傷著你”
    “幹活？”高誠愣了一下。
    接著就見幽冥鬼老沒再理他，而是盤膝坐在地上，雙掌合十，如同老僧坐禪。
    “眾生皆苦，冤死枉生，苦海無涯，難以自渡，我渡世人，世人渡我”
    風起了。
    天地四方，無數的冤魂。
    被羅教大陣吞噬的僅是少數，大部分還在這天地間遊蕩，不得往生。
    鬼老的張開嘴巴，越張越大，畸形無比，帶著絲恐怖，本是充滿佛意的打坐，此時卻鬼氣森森。
    在這一刻，鬼魂具象化了，一道道冤魂掙紮著被幽冥鬼老吞入腹中。
    整片區域方圓數十米，陰氣森森，一股股涼意往高誠身體裏鑽，這可能就是鬼老所說的誤傷。
    高誠皺著眉頭看向對方，手慢慢抬起，準備搭在刀把上。
    熟悉他的人就會知道，他每當起了殺心，就會如此。
    然後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一道微弱的魂魄從幽冥鬼老的臀部飄出。
    這什麽情況？高誠連連退後十幾步，隻感覺那魂魄身上有股子臭意。
    並且隨著升起，不斷對著幽冥鬼老罵罵咧咧，臨走還啐了一口唾沫，隻是神態不再是怨恨痛苦，而是生動活潑，直到飄到高空中逐漸升華消散。
    這仿佛是個開始，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魂魄出現，空氣中的臭味越發濃鬱，以至於高誠確認，他們真是帶著屎出來了。
    絕大部分生魂嘴巴都是罵罵咧咧的，有的還掙紮著飄下來給了鬼老兩腳。
    還有些則是一臉安寧，但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啐了一口小老頭。
    小老頭身上的鬼氣越發濃鬱起來，身體又開始變得有些佝僂。
    高誠終於看明白了他在幹什麽。
    “以己度人，真佛不外如是”
    早在鬼氣爆發的瞬間就趕到的兩人，站在一旁也沉默了下來。
    “那其實不是屎，而是五穀輪回之氣，是生氣，他把生氣給了他們，讓他們能安心往生”
    鐵虎觀察許久後，才解釋道：“他在求死啊”。
    “不，他在求生，求眾生的往生”高誠下意識反駁。
    儀式還在繼續，幽冥鬼老陷入了忘我的狀態。
    看了許久之後，高誠等人還是默默走了，臨走之前他在地上放了一箱酒，鬼老一睜眼就能看到。
    這事他之前撒謊了，最近收獲頗豐，好酒得了不少，隻是陌生人，他沒那麽大方。
    現在不同，他覺得請這樣的人喝酒，實在是一件幸事。
    大大的幸事。
    走出去不遠後，高誠還看見了之前見過一麵的蕭雲，身旁零零散散站著幾十人。
    “往前一步，死”手搭在刀把上，高誠冷冷說道。
    “誤會，誤會”蕭雲趕緊製止了準備拔刀的除魔衛眾人。
    笑眯眯的說著：“高人，您這就誤會了，我們不是來找鬼老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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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誠一言不發，手仍然搭在刀把上，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些人。
    仿佛在看一堆雜草，身後兩人也蓄勢待發，準備好了術法。
    “好了，讓我來和這位小兄弟說吧”一直站在一旁不說話的紫衣中年人，拍了拍蕭雲的肩膀，走到最前麵。
    “在下除魔衛鄭秋，幽冥鬼老作為陰陽家的次席，知五行，通陰陽，能溝通現世與往世，我們想請他幫一個忙”
    中年人坦然道：“您看隻來了我一個副統領，您就該知道，我們是來請他的，畢竟真要抓他，就這點人可不夠”
    高誠掃視一圈，在他的感知中確實沒有其他人。
    沉默的看著中年人，最後手從刀把上放下，站到一旁，也不離開。
    見高誠如此，中年人有些無奈，但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真不是來打架的，除魔衛以任務為先，不可能節外生枝。
    就這樣，兩撥人就地駐紮，鐵虎一直躲在高誠身後，鄭秋等人看這小孩如此害羞，隻當是自己人多勢眾，他怕生人，倒也沒有在意。
    如此過了兩天兩夜。
    “呼，終於超度完了，腸胃通暢啊”小老頭的聲音在遠處再次響起，語氣頗為得意。
    接著又自言自語說道：“老弟你也太夠意思了，給我留了一整箱酒，這下子我總共得欠你一、二。。。八個人情了”
    中年人聞言看了一眼高誠，然後對著遠處大聲喊道：“除魔衛鄭秋，求見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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