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會是八境，怎麽能是八境”州丞看著身前那個佝僂的身影。
    熟悉而又陌生。
    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夢中。
    這人他認識，正是因為認識，所以無法相信。
    “他怎麽不會是八境”高誠也有些驚訝，但並不意外，隻是歎了口氣：“別忘了，書生，可一步登天”
    “一個坊正，芝麻綠豆大小的官，甚至不是正式官員，他拿什麽登天”
    州丞還未說話，身旁不遠處一個三十多歲的身形臃腫，肥頭大耳的官員蠕動身軀，翻過身來，仰頭喝罵道。
    “他也配！.......”
    “街使??大人”
    甄有才認出此人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微微拱手行禮。
    卻並沒有反駁對方的話。
    眼神平淡如水，對方麵目再猙獰，再凶惡，都無法讓他的情緒產生一絲波瀾。
    “在官惟明，蒞事惟平，立身惟清，這是刻在他床頭的話，也是他堅守了五十年的信條”
    “僅憑這句話他堅持了五十年，他就配”
    下屬不反駁，高誠不能不出頭。
    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人已經被妒火毀掉了心智。
    極端的心理不平衡令此人言語已經不受自己控製。
    也一眼便讓此人消失在世界上。
    鋒利v3萬物皆鋒，眼神也可以。
    甄有才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世外高人的模樣沒保持幾分鍾，便被自己打破。
    “大人，您這”
    “天人手段，你不懂正常”高誠擺擺手，不做過多解釋。
    “是”
    老者無言以對，他不是天人，自然無從考證。
    而青州大小官員被眼前一幕再次震驚到。
    心中想好的說辭全部吞回肚子裏，這時候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我雖然收集了這些人的情報，但肯定沒有你了解的詳細，擬份名單，我要一個受我掌控的青州府”
    高誠揮手挪來桌椅板凳，還有文房四寶。
    掏出瓜子，就要看著甄有才開始工作。
    “您還真是給下屬出了個難題”甄有才苦笑一聲，這不是得罪人的活麽。
    “別怕，本來按照情報裏的說的，十個裏頭宰八個都有富餘？”
    對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高誠實在是不想去重複描述。
    隻能感慨這世上還是畜生多啊。
    “收到”
    甄有才話不多說，提筆就在紙上揮毫潑墨起來。
    一旁站著無聊的刑天湊上去圍觀
    “這字”刑天呆住了。
    “怎麽了?”高誠有些好奇，對方看到什麽了，為何是這個反應。
    趕忙湊上去。
    “嗯？”
    高誠也呆住了。
    “你們明白了吧，為什麽我會不敢相信”
    旁邊睜著眼睛，拚命想尋找生路的州丞不由得歎氣道。
    “這一手破字，完全不像是書生，讓我如何敢相信，他在書生這條路上比我走得更高”
    “不啊，我覺得很好”高誠搖了搖頭，這字比姐夫他們寫的好識別多了。
    “我也覺得”刑天點點頭：“比婁凡那酸書生強太多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啥意思”
    州丞不敢置信的說“寫字如此一板一眼，如同刀劈斧鑿，毫無靈氣，反倒是匠氣十足，怎麽能算好字。”
    他覺得眼前這些人簡直不可理喻，當下活不活的不管了，先說個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的確在大部分書生眼中，這都是十足的破字，醜字”
    甄有才一邊仔細思考著留下誰，提拔誰，另一邊向大家解釋：“除了好辨別以外，沒有任何優點”
    “然而，百姓識字的本就不多，寫好看了，他們更看不懂，我這字，是寫給百姓看的”
    一句話，令高誠豁然開朗。
    這是隻有把心思全放在百姓身上的人，才能考慮到的問題。
    “寫給百姓看，不妨礙你平時把字寫好看”一個官員冷言冷語道。
    “唉”甄有才看了他一眼，直接將剛剛寫下的名字劃掉。
    “你”這個官員瞠目結舌，他剛剛是把我的名字劃掉了對吧，絕對是。
    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
    一百多個官員，甄有才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把答案交給了高誠。
    “就是你給出的答卷”
    高誠快速將紙張上的名字看了一遍，忍不住質疑道。
    “如果想要控製住青州府，這些人就必須留下來”
    甄有才雙目直視對方，絲毫沒有膽怯。
    這讓高誠有些頭大，全因為這張名單裏，有幾個是他必殺之人。
    “馮樂慶雖然曾經當街殺人，但其實是那老婦一言不合先掏的刀子”
    “孫寺也是如此，強占他人房屋，致使對方全家自盡，但那房主，其實也是霸占了別人的房屋，四十多年前我在現場，那苦主一家還是我安置的”
    ......
    活得久知道的也多，很多事情與情報上的相似，但都有些細微的差別。
    “按你說的，那倒是可以留這些人一命”
    高誠瞥了一眼正在等待審判的青州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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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輕扣桌板，無數冰刺從地麵隆起。
    一百三十多人，眨眼間隻剩下二十九個。
    沒錯，哪怕多留了幾個，仍然不足原先的零頭。
    他質疑的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裏麵有不少他覺得雖然罪過不小，但還不至於死。
    “二十九個，夠了”甄有才點點頭，自信說道“至於不足的，我山人自有妙計”。
    三日後。
    “甄有才72號為您服務”
    高誠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不足半米的小人：“這就是你的妙計？”
    “我別的不擅長，分身之術熟練無比，以前摸魚全靠它了”
    袖珍甄有才哈哈笑道。
    這幾日，青州府裏大大小小的官員幾乎全部被一個個不足半米的小人所替代。
    偏偏他們還效率極高，州府運轉效率比之前反而快上不少。
    “前輩大才”
    昨日剛帶兵從北海趕來的鐵虎目光炯炯有神，仿佛發現了新世界。
    他太需要這玩意了。
    “想學啊”甄有才立刻就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給錢”
    袖珍小手伸到鐵虎麵前。
    雖然同比例縮小，但外觀仍還是老人的手，看上去黑黝黝的。
    布滿了老繭，那是生活留下的痕跡。
    “終於有錢了”握著鐵虎放到手心裏的九種珠寶所製項鏈。
    甄有才老淚縱橫：“這兩天辦啥事都沒錢，可苦煞我了”
    “您沒給前輩經費？”鐵虎轉頭驚訝地看著高誠，這不是他的風格啊。
    高誠一拍腦袋，
    “我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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