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幻瞑青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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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邊境,幻瞑州,青鳶城。
聽師傅說,這幻瞑州是人界與妖界的交界處,而青鳶城,更是雙方共同治理的貿易之城。
這裏,朱紅飛簷與白骨塔樓交錯,人族彩燈與妖火燈籠在半空閃爍。
機關鳥銜著貨箱掠過,九尾商販的絨毛貨攤琳琅滿目。
藤妖纏繞的拱橋下,鮫人正與人族修士討價還價。
而此時,淩天正站在“百寶巷”的青石路牙上。
他麵前蹲著個蟾妖,腮幫子一鼓一鼓:
“客官!瞧一瞧,看一看了!玄陰山蛟鱗!煉器的極品材料!”
潮濕的霧氣裹挾著鱗片特有的蛟腥撲鼻而來。
淩天雙指夾起那片巴掌大的暗金色鱗甲,指腹輕輕摩挲。
鱗片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灰調,邊緣齒痕過於規整,像是用銼刀精心修飾過。
“五十下品靈石。”
淩天屈指彈了彈鱗片:“鱗紋泛灰,說明至少脫落三年。剛蛻的新鱗,該有玄陰之氣。”
蟾妖綠豆眼滴溜一轉,蹼掌“啪”地拍在鎏金算盤上:
“道友這話說的!這可是咱兄弟拚死從玄陰山裏…”
“一百。”淩天突然抬價,“不過,要搭上那筐廢鐵。”
淩天抬腳踢了踢攤角生鏽的玄鐵殘片,鏽粉簌簌落下,在他眼底閃過一絲幽藍。
蟾妖舌頭在空中打了個結。
那些東西是它在護城河底撈了半個月的破爛,本打算用這些糊弄糊弄人族修士,沒成想…
“成交!”
蟾妖蹼掌閃電般扣住錢袋,卻在觸及靈石時僵住。
隻見袋中整整齊齊的碼著十枚中品靈石,每枚靈石都裹著層淡青符衣。
“客官這是…?”
“辟邪符。”淩天將鱗片收進乾坤袋,“省得你半夜被蛟魂索命。”
……
轉過三個街角,雷擊木的焦香混合著藥香鑽入鼻腔。
掛著&34;懸壺濟世&34;匾額的老藥鋪內,山羊須掌櫃正對著截烏木搖頭:
“雷紋倒是漂亮,可惜被陰雨泡過…”
淩天徑直跨過門檻:“勞駕,收不收毒火蠍材料?”
掌櫃的從丹爐後探出頭,鼻翼翕動:“赤炎山脈的毒火蠍?”
“鱗甲三百片,蠍尾二十條,結晶大成的蠍丹三枚。”
說完,淩天打開乾坤袋,暗紅色蠍鱗如熔岩流動,每片邊緣都泛著金線。
最奪目的,還屬那三顆拳頭大小的蠍丹。
表麵浮動的赤紅紋路,在昏暗中映得掌櫃的皺臉忽明忽暗。
“啪嗒!”藥蛇突然從梁上垂落,張口便衝向妖丹。
淩天指尖符紋驟亮,在蛇吻觸及前凝成火罩:“驗貨可以,強買不行。”
掌櫃的旱煙杆敲了敲蛇頭,渾濁老眼看向蠍尾:“蠍尾毒囊可飽滿?”
淩天抽出條粗壯蠍尾,尾針輕點硯台。
青石硯麵“滋啦”騰起紫煙,轉眼間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入石三分,夠煉一爐蝕骨丹。”
“鱗甲三千,蠍尾三千…”
“鱗甲三千五。”淩天捏起片蠍鱗按在丹爐上,赤紅紋路竟與爐火共鳴,“用這個控火,成丹率至少提高兩成。”
藥蛇突然盤成算珠模樣,尾巴尖在櫃台劃出“九千五”字樣。
淩天輕笑彈飛鱗甲,那薄片旋轉著插在藥籃裏。
“打包一萬整。以後有好東西第一個找你。”
老掌櫃山羊須抖了抖,“成交!”
出了藥鋪,淩天揣著鼓鼓的乾坤袋,尋思著去哪兒祭祭五髒廟。
這兩個月的風餐露宿,嘴裏都快沒味兒了。
“仙長請留步!”一個童音伴著鈴鐺聲響起。
淩天轉頭,瞥見個頭戴虎頭帽的小童,懷裏抱著團雪白毛球:
“上好的尋寶鼠,隻要五百下品靈石!”
淩天剛想湊近看看,毛球卻突然炸開,數十根尖刺朝著麵門般射來。
淩天旋身閃避,後背卻撞上了胭脂攤,各色香粉如煙花般炸開。
“我的瑤池花粉!”兔耳少女的尖叫聲幾乎刺破耳膜。
“抱歉…”淩天剛說完,轉頭發現那“尋寶鼠”竟是隻刺蝟妖所變,此時正撬著他的乾坤袋!
“敕令,束!”
符紋瞬發纏住小妖,這時淩天看見它肚皮上有處新傷,傷口潰爛處還卡著半截獵妖箭。
“兩個選擇。”淩天拎起瑟瑟發抖的小妖。
“要麽,送你去妖衛衙門,要麽…”他彈指解除束縛,拋去瓶療傷露。
“給這位小妹妹道歉。”
刺蝟妖抱著藥瓶呆立片刻,突然對著兩人躬身作揖,隨後竄入了人群。
“跑的倒快。”淩天搖頭輕笑,接著就對上了一雙紅彤彤的兔眸。
少女耳尖緋紅,懷中胭脂盒堆成搖搖欲墜的小山:“賠錢!”
“姑娘方才故意打翻三盒瑤池香,其實是想掩蓋…”淩天突然湊近她耳畔。
“你身上非人非妖的氣息吧?”
“你!”少女兔耳瞬間繃直,蹬蹬後退兩步,心念一動:“說不定他能......”
隨後朝著淩天甩出張燙金請柬:“亥時天珍閣拍賣會,感興趣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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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化作一陣煙霧消散。
淩天接住飛來的燙金請柬。
“天珍閣?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地方,說不定可以買到提升修為的丹藥。”
淩天將請柬收進懷中,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已近傍晚。
“在此之前,還是得先填飽肚子。”
他摸了摸有些空癟的肚子,朝著醉仙樓的方向走去。
醉仙樓,青鳶城最大的酒樓。
飛簷鬥拱,燈火搖曳。
淩天剛踏入大堂,便嗅到了一股奇異香味。
隻見鹿妖小二正往酒壇裏兌著忘川河水——那青麵獠牙的夥計見到生客,鹿角立刻開滿粉色桃花:&34;仙長幾位?樓上有雅間。&34;
“靠窗散座。”
淩天隨手彈出一枚靈石,落在櫃台。
戴著壽帽的老掌櫃,抽了抽鼻子,手中狼毫在賬本劃出墨痕:“二樓丙座,妖菌羹半價。”
木樓梯吱呀作響。
二樓臨窗,八仙桌已收拾幹淨。
淩天剛一落座,樓下便傳來了陣陣喧嘩。
一個灰衣老乞丐,被兩個牛妖侍衛架著扔出了大門。
手中酒葫蘆滾到了街心,被路過的機關馬車碾得粉碎。
“老東西又偷酒!”鹿妖小二叉腰站在門檻上,“這月都第三回了!”
淩天俯身望去。
老乞丐正撅著屁股,趴在車轍印裏舔舐著酒漬,花白的胡子沾滿了泥漿。
屈指輕彈,一枚靈石精準地落在鹿妖小二的手上。
“小二,給這位前輩上壺好酒。”淩天淡淡地說道。
滿堂食客哄笑。
鄰桌的貓妖貴婦,扇著鼻尖嬌嗔:“小道長可別被騙了,這老瘋子天天吹噓自己見過青龍降世…”
“前輩,可願上來一同吃些?”淩天朗聲邀請。
老乞丐聞言,順著樓梯爬了上來。
他毫不客氣,黑乎乎的手指直接抓起糖醋鯉魚,塞進嘴裏。
淩天這才看清,老乞丐的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從右額斜劈至左下頜,傷口深處隱約泛著黑氣。
“虎骨酒!”老乞丐打了個嗝,拍著桌子喊道,“要泡過三載的!”
鹿妖小二翻了個白眼,摔來一壺酒。
淩天抬手截住:“換壇新的,記我賬上。”
“虎骨酒來了。”老乞丐搶過就喝,灌酒的架勢,仿佛在飲仇人鮮血。
琥珀色的酒液順著脖子淌進衣領。
他突然湊近淩天,渾濁的酒氣噴在淩天臉上:“小子,你印堂發黑啊。”
淩天夾起一片涼拌紫藤花。
紫黑色的花瓣在醋裏蜷縮成一團,入口微苦:“今天您對多少人說過這話了?”
“你是第三個。”老乞丐用油膩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掏出了個發黴的羅盤。
“前兩個嘛…一個今早掉進護城河,淹死了,一個下午被姘頭捅了七刀…”老乞丐嘿嘿一笑。
“砰!”
隔壁桌的鼠妖侍女打翻了茶盞。
她伺候的豪豬精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顯然是對花生酥過敏。
淩天趁亂將一枚解毒符彈入茶湯。
轉頭,發現老乞丐正用魚刺剔著牙:“心善是病,得治。”
淩天輕笑一聲,斟了杯醒酒茶推過去,“前輩如何稱呼?”
“你可以叫我…”老乞丐獨眼逼近淩天,“從葬劍淵中爬回來的惡鬼。”
說罷,他哈哈大笑,從破衣兜裏掏出個黑漆漆的東西丟在桌上。
“七十年,前從死人堆裏扒出來的,一直當幸運物帶著,送你了。”
話音未落,老乞丐已從窗戶一躍而下。
他踉蹌著遠去,嘴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嘿喲—
葬劍淵底白骨香咧,青鱗換酒錢~
噬魂蟻啃我三魂輕,閻羅殿前耍銅鈿~
妖市燈,人市煙,姹女畫皮裹金釧~
賭坊骰子滴血轉,輸盡肝膽換蒼天~
嘿喲—
莫問老朽何處眠,死人衣作鋪蓋卷~&34;
......
直到老乞丐的身影消失不見,淩天這才回頭,看向桌上那黑漆漆的東西。
那是一個拇指大小的圓球,表麵布滿了細密紋路。
指腹摩挲,能感覺到細微的晶粒凸起,像是一顆隕鐵殘核。
他把玩了一會兒,也沒多想,隨手便將它丟進了乾坤袋裏。
走出醉仙樓時,已是戌末。
淩天叫了一輛機關馬車,直奔天珍閣拍賣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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