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林小蠻已抱著荷葉包竄到篝火旁："淩大哥嚐嚐這個！"她指尖還沾著溪水泥漬，剝開的荷葉裏卻是晶瑩剔透的百花凍，"我寅時就去采的露水..."
    蘇青叼著草莖晃了過來，玄色靴尖"恰好"踢翻半塊青石。百花凍眼看要墜地，淩天掌中炎龍火絲一卷，糕點穩穩落回荷葉。林小蠻鼓著腮幫瞪向蘇青："蘇大哥這是嫉妒我手巧？"
    "哪能啊。"
    蘇青懶洋洋拋出個油紙包，裏頭的桃花酥拚成心形，"城西鋪子買的，小蠻姑娘別噎著。"她故意把"買"字咬得極重，指尖殘留的澄麵粉卻出賣了連夜趕製的真相。
    吃完早飯，林小蠻攥著把野山藤擠到淩天身側。
    "淩大哥抬手嘛，我給你編個護身花環。"
    她踮腳丈量對方手腕時，鵝黃廣袖若有似無地擦過淩天下顎。蘇青倚在古槐上冷笑，掌心翻出捆妖索將藤條盡數卷走，三兩下編成縛靈鎖套住隻偷襲的樹精。
    "林妹妹這藤條，捆捆山野精怪倒是合用。"她故意踩著樹精哀嚎的節點開口，驚得林小蠻手中野菊散落滿地。遠處陸子修突然高呼淨化術突破了，周身清氣竟將沾染巫蠱之氣的血翎雀羽滌成雪白。
    眾人行至落鷹澗，隻聽"哎呀"一聲，鵝黃裙裾勾住荊棘，林小蠻整個人往淩天懷裏倒去。蘇青九尾幻化的腰帶如靈蛇出洞，卷住少女纖腰甩給陸子修："陸道友接好！"
    陸子修被迫張開雙臂，懷裏霎時多出個張牙舞爪的少女。林小蠻氣得扯斷腰間流蘇："臭師兄！要你多事！"流蘇珠子彈到岩壁上，驚起滿澗血翎雀。齊昊突然甩出青銅鼎，鼎口迸射的靈光將妖雀盡數絞碎——那些雀鳥眼中竟有巫蠱符文！
    "淩前輩小心！"陳鐸劍指西南，"這雀群來得蹊蹺..."話未說完，林小蠻已摘下發間銀簪射向樹叢："藏頭露尾算什麽本事！"簪子穿透三棵古鬆，釘住條碧鱗小蛇。
    蘇青俯身查看蛇屍，突然嗤笑："瞧這小小青蛇就給你們嚇得，看來這曆練還不夠，回去後得讓你們師傅給你們再加加餐。"
    暴雨突至，眾人避進破廟。林小蠻攥著半濕的裙角挪到火堆旁。"淩大哥..."她掏出帕子想給淩天擦拭肩頭雨珠，卻被蘇青甩來的幹衣罩住腦袋。那衣裳帶著鬆木香，尺寸明顯是男子的，卻莫名透著股女兒家獨有的淡香。
    "穿我的。"
    蘇青故意把"我的"二字咬得曖昧，斜倚在供桌旁削梨。銀刃翻飛間，果皮連成長串墜子，"恰好"垂在林小蠻看向淩天的視線交匯處。
    林小蠻低頭絞著過長的衣袖，忽然從懷裏摸出油紙包："這是...是我留的栗子糕..."油紙被雨水洇濕，糕點碎了大半，林小蠻急得眼圈發紅。
    "哎呀~破鏡難圓，碎糕吃不了了。"她指尖輕彈，小小火星濺落在林小蠻未幹的繡鞋上，驚得少女跳進淩天身側。
    "當心！"淩天虛扶她手肘，卻在觸到少女腕間銀鈴時微怔——讓他想起了兒時常來找他玩的表妹，好似也戴了個小鈴鐺。林小蠻趁機將捂熱的平安符塞進他掌心："娘說遇到了貴人要..."
    轟隆雷鳴炸響，蘇青突然擠到兩人中間："這平安符上的並蒂蓮繡得妙啊！"她拎起符穗對著火光端詳，"針腳比今早你掉在地上的香囊強多了。"
    林小蠻霎時從耳尖紅到脖頸，慌得去捂腰間香囊。廟外忽有夜梟掠過，驚得她踉蹌跌進淩天懷裏。蘇青手中梨核精準擊穿窗欞，打落幾片碎瓦："雨停了，該啟程了。"
    少女慌忙起身，藏在袖中的紅豆串卻散落滿地。淩天彎腰去撿，發梢掃過她滾燙的臉頰："這是..."
    "是...是路上摘的野果！"林小蠻搶過紅豆奪門而逃，徒留滿地雨窪映著天邊新月。蘇青望著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將那句"呆子"碾碎在雨後泥濘裏。
    次日清晨，林小蠻磨蹭到了隊尾。她新編的劍穗在掌心攥了半夜，終究沒好意思送出去。蘇青與淩天並肩而行，忽然回眸輕笑："小蠻妹妹的百花凍秘方，不如教教我？"
    "才不！蘇大哥壞！"林小蠻擠到兩人中間，發間野菊被晨風吹落，"等...等到了白鷺鎮，我給淩大哥做荷花酥！"
    淩天笑著接下飄落的花瓣，隨手從乾坤袋裏取出枚琉璃，炎龍之火將其熔成琉璃墜子："那就有勞林姑娘了。"
    少女的臉頓時比朝霞還豔，卻沒瞧見蘇青悄悄彈指，將"呆子"二字烙在琉璃內側。山道旁杜鵑啼血，卻掩不住少女懷春的心跳聲。
    ......
    進入山地，陳鐸劍鞘輕點山石，驚起隻探路的岩蜥："前方瘴氣濃重，陸師弟準備清心散。"陸子修正蹲在溪邊剝藥草，聞言拋來六枚青玉丹丸："齊師弟的青銅鼎借來當藥臼！"齊昊默不作聲卸下背簍，十二枚小鼎落地成陣，鼎中升起的藥霧竟將毒瘴染成淡金色。
    行至斷崖時，陳鐸並指劈開攔路古藤："陸師弟測風速。"陸子修揚手撒出把銀粉，粉末在罡風中凝成鶴影："三息後過崖最佳。"
    "抓緊了！"蘇青攬過林小蠻的腰肢，踏著陳鐸擲出的斷劍躍過深淵。淩天玉龍劍出，載著剩下三人渡淵。
    夜間篝火旁，陸子修正給眾人分發安神茶："這是用齊師弟藥鼎煮的..."話音被陳鐸的詢問打斷。
    隻見陳鐸突然挑開林小蠻發間銀簪："這是...暗器？"
    "才不是！這是...是梳妝鏡！"少女慌忙展開簪頭機括，銅鏡裏還夾著張未完成的淩天側顏速寫。
    蘇青嗤笑著摸出塊水銀鏡："來，小蠻妹妹，用這個，照得更清楚。"鏡麵卻故意映出她和淩天並肩的模樣。齊昊突然往火堆添了把鱗粉，爆開的銀星驚散尷尬氛圍。
    篝火漸黯時，陳鐸劍鞘輕敲地麵，驚散欲落肩頭的流螢。陸子修枕著藥簍哼著俚曲，忽被齊昊擲來的鬆果砸中鼻尖——那悶葫蘆竟用青銅鼎反照星圖。林小蠻偷挪草墊想挨近淩天，卻被蘇青甩來的鬥篷隔開三寸。
    銀河傾瀉的碎光裏，淩天鬢角忽染幽香，原是蘇青叼著心形草葉湊近耳畔："那顆最亮的，像不像背你煉廢的那顆離火丹？"夜風掠過，陳鐸的呼嚕聲混著林小蠻的偷笑聲，驚落了天邊一顆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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