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風裹著冰晶撞在淩天的護體青光上，炸開細碎的星芒。淩天並指掐訣，足下風符驟然亮起，將呼嘯的極寒亂流撕開一道裂隙。蘇媚兒蜷在劍尾，九尾天狐的裘氅覆住半張臉，呼出的白氣還未凝結便被狂風扯碎。
    自擊殺陰傀宗屍戾眾人已過半月，這半月為了避免再遇伏擊，兩人基本時間都在向南疾馳。
    十五日禦劍橫跨十萬裏，眼前終於浮出陸地的輪廓。廣袤冰原如巨獸匍匐，冰層下透出幽藍暗光，那是沉積萬載的玄冰髓在緩慢流動。無數冰峰拔地而起，棱角鋒銳如天神劈落的劍痕，將灰蒙蒙的天穹割裂成碎片。冰原邊緣散布著巨大的裂隙，深不見底的幽暗中傳來隆隆悶響，仿佛有上古冰龍在深淵下翻身。
    “那裏！”蘇媚兒忽然扯了扯淩天衣角。
    西北方冰原裂開道三丈寬的縫隙，蒸騰的白霧從地底湧出，在空中凝成螺旋狀的冰晶花——竟是一處未封凍的幽藍湖泊！
    兩人禦劍降至湖畔，發現冰層在此處突兀地斷裂。湖麵直徑不過百丈，卻被百米高的環形冰壁環繞，恍若嵌在冰原上的藍寶石。淩天俯身掬水，指縫間流下的湖水竟帶著地脈餘溫："是岩漿暗河的熱力，湖底定有地火之脈。"
    "難怪這湖沒有被凍結。"蘇媚兒踢掉冰靴，瑩白足尖輕點湖麵，驚起圈圈漣漪。數十條銀鱗魚躍出水麵，魚尾甩出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冰花。魚身透明如琉璃，髒腑間躍動著赤紅火苗。她玩心大起，九尾虛影探入湖中追逐魚群，攪得湖心咕咚作響。
    “媚兒，前方不遠就是極南之地，今晚咱們在此休整，明日再出發。”淩天看著手中那份從風雪城情報商人處買的地圖對著蘇媚兒說道。
    “淩天哥哥，你也快來。”蘇媚兒衝著淩天喊道。
    “好，今晚咱就吃烤魚。”淩天說完猛的一頭紮入湖中，濺的蘇媚兒一身水花。
    "抓那條最大的！"蘇媚兒躍上浮冰，九尾在水麵投下流雲般的影子。她尾尖凝出冰錐刺向魚群，卻被淩天搶先撈起三條："媚兒，你尾巴沾水結冰了。"
    "哥哥討厭！"她故意甩尾濺起水花，冰晶沾在淩天眉梢。兩人笑鬧間驚起棲息在冰隙中的雪鴞，撲棱棱的振翅聲混著冰湖回響，驚碎了極南之地千年的孤寂。
    ......
    趁著蘇媚兒在冰川後換衣服之餘，淩天在附近冰壁上用劍氣削出了個臨時洞府，炎龍之息掃過，將堅冰融成水晶桌案。隨著淩天搭好火堆，魚皮在篝火下泛著藍色紋路。蘇媚兒濕漉漉的腳踝搭在他膝頭，足弓還沾著幾粒冰砂："這魚骨裏熔著地火精金，拿來煉器應該是個不錯的材料。"
    火堆上架著的銀鱗魚滋滋作響，魚皮在龍火炙烤下卷起金邊，晶瑩的油脂滴落火堆，騰起帶著鬆木香的青煙。蘇媚兒捏著根冰錐戳了戳焦脆的魚腹，冰錐尖端沾著的雪粒在火光中閃爍："淩大廚，這魚鱗都要烤成脆皮了！不如改名叫琥珀魚片？"
    "總比某人上次烤糊的野鴨強。"淩天翻動鐵簽，魚身藍紋在火光下流轉如星河，"當年在黑天山修行時，師傅教過如何..."話音未落，蘇媚兒突然把魚尾塞進他嘴裏。
    "食不言！"
    她晃著腳踝，冰晶從足尖滑落，"上個月在楓溪鎮，蘇某人可是邊吃鱖魚羹邊嘮叨..."被魚刺紮到舌頭的淩天正要反駁，忽覺頭頂一涼，簌簌雪粉從發間滑落。
    “討厭！你不許說人家。”蘇媚兒將雪團扣在他束發的玉冠上，冰晶順著耳廓滾進衣領。她腕間的青丘鈴隨動作輕響，在寂靜的夜晚裏顯格外動聽。
    融化的冰水順著淩天鼻梁滑落，映得火堆暖光在他眸中跳躍。他忽然抓住她作亂的腳踝，指尖快速掃過她的足底："是誰上個月偷喝寒潭香，被我發現後抱著酒壇裝睡？"
    "啊！哥哥你耍賴！"蘇媚兒笑得九尾亂顫，兩人這半個月來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在此刻放鬆下來。
    子時的極光如青鸞抖落的尾羽，在天際流轉著幽碧與紺紫的光暈。蘇媚兒枕著淩天膝頭，九尾隨意鋪陳在玄冰上，尾尖沾著的冰晶與極光相映，恍若撒了把碎星在雪裘間。
    "奇怪，風裏怎有桃花香。"蘇媚兒突然支起半身，鼻尖幾乎貼上淩天下頜，"定是哥哥偷藏了風雪城的桃花釀！"
    淩天屈指彈開她發間冰屑，掌心翻出個雕著桃枝的玉瓶："某隻狐狸剛出城就打翻了我才買的三大壇，這是最後一壺..."話音未落，蘇媚兒已搶過酒壺仰頭飲盡。琥珀酒液凝成冰珠，順著她鎖骨滑入狐裘領口。
    "哼！"
    蘇媚兒九尾在雪地上掃出漣漪，尾尖卻卷起塊玄冰，"你可知青丘桃汛時，百裏花海間飄著比這更醇的酒霧？"冰盞在她掌心旋轉，盛著漫天星輝遞過去，"那年我偷喝三長老窖藏，醉倒時險些被桃花埋成琥珀..."
    "所以那壇五百年的醉仙釀才少了半缸？"淩天晃著冰盞，突然握住她發涼的手腕，"你以前說的小時候在桃樹下裝哭被蜜蜂蜇傷，原來是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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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媚兒耳尖微動，狐火突然竄高半尺："哎呀，聽不懂哥哥在說什麽。"冰盞邊緣浮現細密紋路，好似株含苞的桃樹在凝結，"等有機會再回青丘，定要讓你嚐嚐真正的青丘桃酒——不過先說好，若醉倒在花海裏被小妖畫了花臉，本姑娘可不負責。"
    呼嘯的寒風卷著冰碴擦過結界，她突然往淩天懷裏縮了縮："對了，哥哥你說葬劍淵附近有沒有溫泉？這鬼地方連玄靈冰體的本姑娘都凍得打顫..."蘇媚兒九尾自發纏上淩天腰際，尾尖的金色絨毛沾滿細雪。
    "葬劍淵據說是上古戰場，或許埋著離火劍魄。"淩天將狐裘裹成個繭，指尖無意識繞著她發間冰晶，"明日進冰原後，你的玄冰體或許能感應..."話音戛然而止，蘇媚兒的鼻尖正貼著他頸側靈脈，呼出的寒氣凝成霜花。
    "哥哥的心跳變快了哦。"她狡黠的輕笑，尾尖掃過淩天掌間劍繭，"不是聽說劍修之人道心堅若玄鐵..."
    "某隻狐狸半夜肚子餓，偷吃完偷溜回客房時，可沒見什麽道心考驗。"淩天突然翻轉手腕，玉龍劍精準接住墜落的冰淩，"再亂動，明日禦劍過冰裂穀時故意晃三下。"
    結界外風雪驟然大作，蘇媚兒突然安靜下來，指尖凝出朵六棱冰花："青丘桃汛...母親曾教過我用花露釀能溫養劍魄的酒。"冰花輕輕落在玉龍劍上，"等回了青丘，我給你釀..."
    漸弱的篝火將兩人影子投在冰壁上，淩天解開發帶將兩人青絲係成結："睡吧，明日就要正式進入極南之地了。"蘇媚兒蜷成團窩在他胸口，九尾如衾被蓋住兩人，尾尖金毛隨著呼吸起伏泛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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