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蓮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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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的風,就像那變幻莫測的天氣一樣,總是在人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掀起驚濤駭浪。
    就在短短幾個月之前,江湖上還沒有人聽說過“蓮花門”這個名字。然而,如今的情況卻完全不同了。無論是在江南的煙雨畫舫中,還是在塞北的風沙客棧裏,人們都能聽到說書人用醒木拍打桌麵,繪聲繪色地講述著關於“蓮花門”的故事;而在酒肆裏,劍客們更是爭論得熱火朝天,話題無不是圍繞著這個神秘的門派展開。
    據說,“蓮花門”隱藏在隱墟山的深處,其具體位置無人知曉。至於這門派的門主究竟是誰,更是一個謎,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不過,關於加入“蓮花門”的條件,倒是有一些傳聞。據說,想要成為“蓮花門”的一員,並不需要遵循那些繁瑣的規矩和儀式,隻要你心懷正義,手上沒有沾染過無辜者的鮮血,並且能夠親自寫下一封誓詞,遞交給門派,就可以得到一枚刻著半朵蓮花的木牌,從此成為“蓮花門”的人。
    而真正讓人們對“蓮花門”趨之若鶩的,其實是另外兩樣東西——庇佑和劍法。
    在喧鬧的茶寮裏,一個身著粗布短打的漢子正口沫橫飛地講述著關於蓮花門的傳說。
    “隻要身上帶著那半朵蓮木牌,無論你身在何處,哪怕是遭遇仇家追殺,甚至被名門大派圍剿,蓮花門都會毫不猶豫地派人來保護你的性命,絕對不會讓任何一位俠義之士無辜遭受屠戮。”漢子說得繪聲繪色,仿佛他親身經曆過一般。
    他接著說道:“還有那傳說中的蓮花神劍,據說學會了這門劍法的人,其劍法中會蘊含著淡淡的蓮香。這不僅能讓持劍者在關鍵時刻自保,更能保護身邊的人不受傷害,你們說神奇不神奇?”
    然而,鄰桌的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卻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反駁道:“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我看這多半是某個邪教設下的圈套罷了。”
    聽到書生的質疑,漢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瞪大眼睛說道:“圈套?你可別胡言亂語!那作惡多端的戾風堡,上下幾百號人被抓,而且在他們的門口還插著一朵金色的蓮花,花瓣上赫然寫著‘懲惡揚善’四個大字!這可是連官府都不敢管的事情,蓮花門卻毫不畏懼地管了下來!”
    風聲像瘟疫一樣迅速傳播開來,而且越來越猛烈,讓人始料未及的是,想要拜入蓮花門的人數竟然以驚人的速度瘋狂增長。原本那些門庭若市、熱鬧非凡的名門大派,如今卻逐漸變得冷清起來。就連近年來風頭正勁、聲名顯赫的四顧門,也有不少弟子開始偷偷摸摸地遞交誓詞,更換那代表著蓮花門的半朵蓮木牌。
    在四顧門的書房裏,肖紫衿緊緊捏住那份密報,由於太過用力,他的手指都已經泛白了。密報上的字仿佛是用燒紅的烙鐵烙在宣紙上一般,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蓮花門弟子已過三千,江湖威望遠超四顧門”。
    肖紫衿不禁感到一陣心寒,他嘔心瀝血的謀劃,日以繼夜的苦練劍術,如今好不容易才執掌這四顧門。在這期間,他殺過叛徒,平定過叛亂,曆經千辛萬苦才讓四顧門重新崛起,眼看著就要再度成為武林霸主,可誰知半路上竟然殺出個程咬金,冒出個莫名其妙的蓮花門!
    正當肖紫衿心中憤憤不平時,一名弟子戰戰兢兢地站在階下,低著頭,聲音略微有些發顫地說道:“門主,剛剛收到消息,青雲觀的王長老、天衍門的外門供奉,還有江南七俠裏的老三,他們……他們都去了蓮花門的地界。”
    肖紫衿突然像被驚擾的猛獸一樣,猛然抬起頭來,他的雙眸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眼底翻湧著強烈的戾氣。
    青雲觀的王震川前些日子還揚言會助力四顧門,而天衍門曾經受到李相夷的庇護,一直都很維護四顧門;至於江南七俠,近年來更是與四顧門走的很熱絡——然而,就是這些人,如今竟然都投靠了蓮花門!
    肖紫衿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無法理解這些人的行為,難道他們覺得有了蓮花門這個靠山,就可以對他這個四顧門視而不見嗎?
    “一群趨炎附勢之徒!”他怒不可遏地冷笑一聲,聲音中充滿了鄙夷和不屑。隻見他的手指緊緊地叩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在宣泄著內心的不滿和憤恨。
    站在一旁的弟子見狀,不禁有些驚愕,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門主,您這是要去隱墟山……拜訪蓮花門嗎?”
    “拜訪?”肖紫衿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冷冽的弧度,他的聲音中透露出絲絲寒意,“我倒要去看看,這所謂的蓮花門,究竟有何本事護得住所有人!”
    江南多雨水,雨水如絲如縷,淅淅瀝瀝地灑落下來,仿佛帶著無盡的纏綿之意。江南水鄉的青石板路在雨水的衝刷下顯得格外油亮,宛如一麵鏡子,倒映著兩岸粉牆黛瓦的影子,也倒映著那些行色匆匆的江湖人。
    這些江湖人腰間大多懸著兵器,行囊裏裹著幹糧,他們的臉上雖然少見漂泊的疲憊,但卻透露出幾分奔赴朝陽的熱切。他們的目的地隻有一個——隱墟山。
    “嘖嘖,這才短短幾個月啊……想當年少林武當開壇收徒,也未曾有過如此盛況啊!”茶館裏傳來的議論聲,被這綿綿的雨聲浸泡得發脹,順著窗欞飄了出去,最終落在了街角一個紫衣人的傘麵上。
    肖紫衿靜靜地立在雨幕之中,他的身形挺拔如鬆,一襲紫衣在雨中顯得格外醒目。他的指尖緊緊捏著傘柄,那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那竹骨給捏碎了。在他身後,緊跟著兩名四顧門的年輕弟子,他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隻覺得門主周身散發出的寒氣,比這初春的雨還要寒冷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