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血跡沒走多遠，大概也就兩百來米，就看到那頭野豬已經栽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暗紅色的血液在地上蔓延開來，將一大片泥土都染成了深深的褐色。
    野豬雖然皮糙肉厚，但終究是血肉之軀，那鐵矛既鋒利又沉重，被陳國豪猛力投擲出去，破壞力驚人，一下子紮透野豬，宋陽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而且，野豬在奔逃過程中，鐵矛那支棱著的長木柄，不斷被沿途的樹木掛礙搖晃，就如同在野豬腹中來回攪動，造成的傷害可想而知。
    即便野豬生命力再頑強，也難以承受這樣的重創，堅持不了多久。
    就這麽短短一會兒，三頭野豬，沒用一槍一彈，陳國豪僅憑借一把鐵矛和一把短刀，就輕鬆拿下。
    王嶽回想著整個過程，依舊覺得不可思議，看向陳國豪的眼神裏，滿是崇拜。
    “陽娃子，你看出啥門道沒有？”王嶽壓低聲音問道。
    宋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陳國豪，笑著問道：“哥子，你是不是練過功夫啊？這身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陳國豪憨厚地笑了笑：“從十一二歲起，我就跟著我爹開始練了，到現在都練了好些年啦，隻要一有空閑時間，我就會練。”
    “難怪啊！”
    這下，王嶽也明白了，緊接著期盼地問道：“能不能教教我們啊？”
    “這個……”陳國豪麵露猶豫之色。
    宋陽拍了拍王嶽的肩膀：“嶽哥，這些武術一般都有傳承講究，不會輕易外傳的，咱不能勉強哥子。”
    “確實得先問問我爹，他要是同意才行！”
    陳國豪點頭說道，“而且，這功夫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想要學好，那可得下大決心，花大力氣。”
    宋陽和王嶽對視一眼，心裏都有了想法，打算回去後看看能不能得到應允。
    隨後，兩人幫忙把野豬提到山溝裏，熟練地開膛破肚，喂了獵狗，三人一人扛著一隻野豬往回走。
    下午兩點左右，他們回到了青龍咀。
    李乘風和陳國棟正坐在屋子前悠閑地抽著旱煙，看到三人回來，李乘風迎了上去，目光在三人扛著的野豬上打量了一番，轉頭問陳國豪：“這些都是你一個人打殺的呀？”
    陳國豪笑著點點頭，興奮地對李乘風說：“伯伯，你教的法子太靈驗了，那些野豬一點都沒察覺到我，我都離它們兩三米遠了，它們都沒發現我！”說著，他把野豬扔在了地上。
    “有用就好……”李乘風說完，轉而看向宋陽和王嶽，見兩人也準備放下扛著的野豬，趕忙說道：“你們倆，扛著野豬跟我走，我帶你們去換狗！”說完，叼著煙鬥就邁步向前走去。
    宋陽和王嶽扛著野豬，累得滿頭大汗，趕忙跟上。
    沿著陳國棟家屋子後麵的土路，一直朝東走，路過一棵高大的核桃樹時，李乘風讓兩人把野豬放在陰涼處，坐下休息會兒。
    “怎麽樣？看出些什麽沒有？”李乘風問道。
    “絕對的練家子，太厲害了！”宋陽忍不住讚歎，“怪不得你們這麽放心，他確實有真本事。這次真是大開眼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李乘風笑了起來：“想不想學他這本事？”
    王嶽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當然想啊，就怕人家不願意教。”
    “想學就好！”李乘風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本小學生作業本遞給宋陽，“你們以為我在這兒白呆這麽久，就是光吃白喝啊？看看這本子！”
    宋陽接過本子，翻開一看，裏麵全是用鉛筆歪歪扭扭畫的比劃圖樣，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苗家人崇尚武術，苗族的武術那可是曆史悠久，源遠流長。這本子裏畫的是蚩尤拳，據說從他們的祖先蚩尤時代就誕生了，是非常厲害的一門武術。”
    李乘風緩緩說道，“年輕的時候我去當兵，和陳國棟在同一支隊伍裏。有一次，我倆被幾個人抓住了，結果他分分鍾就把那四五個人給放倒了，我這才見識到他的厲害。”
    李乘風歎了口氣，接著說：“自從你開始獨自攆山，遇到過不少危險的事兒，特別是那次被人帶到樺樹梁，那可真是凶險萬分。
    我就一直在琢磨，你這娃兒徒手的時候，也得有能自保的手段啊。
    所以這次借著找狗的機會，專門跑了這一趟。除了找狗、和老兄弟敘舊，主要就是為了這套武術。
    別看我在這兒吃住，這段時間可沒少打獵，賺的錢都給了陳國棟，還厚著臉皮求了他好幾次，他才把這套拳的招式畫了下來。
    雖然隻有四式，但招招都是能救命的殺伐絕招，你要是學會了，對自保肯定有大用處。
    攆山這活兒，整天在山裏轉，外人看著覺得喝酒吃肉挺瀟灑，羨慕得不行，可又有誰知道其中的凶險呢？
    為了個獵物，就可能跟人打得頭破血流；一句口角之爭，說不定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聽著李乘風的這些話，宋陽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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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多啥呀？我可不覺得多。就說這次，你們大老遠找過來，還擔心我的安危，我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李乘風深吸一口氣，“走，咱們去把狗換回來。既然你們來了，正好讓他爺倆好好指點指點你們，省得我教。等你們學會了，咱們就回去。”
    “好！”宋陽和王嶽紛紛點頭，然後扛起野豬，跟著李乘風繼續朝東頭那家有狗崽的走去。
    事情早就說好了，野豬一送到，四條模樣看著有些潦草的下司犬狗崽就被裝進蛇皮袋提了回來。
    再次回到陳國棟家裏，李乘風把事情跟陳國棟詳細說了一遍。
    陳國棟看向宋陽和王嶽，微微點了點頭：“可以教！”
    他答應得如此幹脆，反倒讓李乘風有些驚訝：“咦，你咋這麽痛快喲？”
    “我們苗家習武的人不少，但很少有人仗著功夫去惹事生非，那是因為我們非常看重武德。
    不是脾氣好、知禮節、重義氣、肯忍讓、誠實本分的人，我們是不會教的。”
    陳國棟緩緩說道，“這兩個娃兒，能大老遠為了你跑過來。在路上碰到石家兩兄弟劫道，知道情況後，不但沒為難他們，還舍得給人家買奶粉。
    另外，在山裏我家幺兒朝他們開了槍，年輕人容易衝動，但他們沒有爭執，選擇了忍讓，事後見到人還主動道歉……這些事兒我家幺兒都跟我說了。
    其他的事兒我不清楚，但就這三件事，就足以說明他們倆心性不錯，是有情有義的好孩子，這就夠了！
    你在我這兒軟磨硬泡，想學那幾招，就是為了他們吧？”
    李乘風笑著點了點頭。
    陳國棟也笑了笑：“也難怪老哥你這麽舍得在我這兒下功夫，這兩個娃兒確實不錯，我教了。把這些東西教給他們，我也放心，他們不會拿去胡亂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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