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呢？”宋陽隨口問道。
    “媽去瓜地割豬草了……陽哥，給我講講，外麵啥樣，好不好玩？”
    馮曉萱沒出過遠門，最遠也就到過縣城，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宋陽拖了把椅子，在院子前的樹蔭下坐下，講起了自己這次出門的所見所聞和經曆的事兒。
    說到自己學了一套拳法回來，馮曉萱立馬不信了：“你學了拳法？安哥，別忽悠我，你咋不說你成武林高手了呢！”
    “不信啊！”
    宋陽笑著站起來，把孩子塞給馮曉萱抱著：“我練一遍給你看看！就為了這套拳法，我在彭水那邊多待了四天呢。”
    說完，他在院子裏拉開架勢，就在那一小塊地方，熟練地打了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風。
    馮曉萱看得目瞪口呆：“還真會啊？”
    “那當然，嶽哥也跟我一起學的，這本來是苗家輕易不外傳的拳法，還是看在我師傅的麵子上，人家才教的，練好了用來防身，可有用了！”
    宋陽收了架勢：“等兒子長大了，我就傳給他。”
    馮曉萱笑了笑：“教他打架呀，如果他不調皮還好，要是太調皮，怕是容易闖禍。”
    “他要是敢闖禍，我就揍他！”
    “孩子還這麽小，你就整天想著打他呀！”
    “我小時候可是沒少挨打，得從他身上找補回來！”
    馮曉萱聽了，翻了個白眼：“碰上你這樣的爹，這孩子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對了，這兩天老是有馬蜂來吃小蜜蜂，你有空去看看，那些蜜蜂整天被折騰得一大團一大團地趴在洞口，一點都不安生。”
    宋陽點點頭，接過孩子抱著：“我去看看！”
    他抱著孩子慢悠悠地轉到屋後石崖，果然看到好幾群蜜蜂的巢門口，有馬蜂在飛舞，也有不少蜜蜂守在巢門口。
    每次馬蜂一靠近，小蜜蜂就一起振動翅膀，發出陣陣嗡嗡聲，試圖驅趕天敵。
    宋陽原本還想著，今年雨水那麽大，馬蜂應該會少些，沒想到，不少蜜蜂巢門口已經有很多蜜蜂被咬死，情況比想象中糟糕得多。
    宋陽連比馬蜂小的蜜蜂都能追蹤，找馬蜂的巢穴就更不在話下了。
    就像蜜蜂采集到足夠的蜜粉後會直線飛回蜂巢一樣，馬蜂捕食到獵物後，也會徑直返回巢穴。
    整天守在蜂巢邊拍打馬蜂，沒什麽用，隻要有一隻馬蜂嚐到甜頭，就會招來更多馬蜂。
    要想徹底解決問題，隻有把馬蜂窩一把火燒掉。
    現在這個時候，不光是山裏，田間地頭很多花草都開了，正是大流蜜的時節，再這麽放任下去，別說蜂蜜了，蜜蜂都得飛走。
    宋陽沒立刻去拍打馬蜂，隻是看著它們懸停在巢門口，每當有蜜蜂進出，就趁機捕捉，抓到後落到旁邊草葉上，很快切掉蜜蜂的腦袋、翅膀，把體內的東西掏出來，迅速加工成一小團，然後帶著飛走。
    也有倒黴的馬蜂，在捕食時被小蜜蜂飛起來拖拽下去，立刻被數十隻蜜蜂團團圍住，生生捂死。
    這簡直就是個殘酷的戰場。
    又到吃蜂蛹的季節了。
    不到一個小時，宋陽就發現了六條不同的馬蜂飛行路線，有兩條在盤龍灣山溝裏。
    還有兩條飛得比較遠，從對麵竹林飛過，估計在東邊的山溝或者林子裏。
    最後兩條則是朝著背麵的青溝方向。
    石崖上那麽多蜜蜂起起落落，對馬蜂來說，這就是絕佳的獵場，蜂蜜散發的香氣，蜜蜂起落的動靜，都很容易吸引馬蜂前來。
    山上的四群馬蜂，今天來不及找了，但山溝裏的兩群馬蜂今天倒是能解決。
    宋陽順著蜂路到院外觀察了一會兒，很輕鬆就找到了兩群馬蜂的位置。
    一群是在刺蓬裏的葫蘆蜂，另一群是在土坡蕨棵裏藏著的地葫蘆。
    他馬上返回院子，把孩子交給已經洗完衣服的馮曉萱：“今天晚上加餐，吃蜂蛹！”
    宋陽轉身回到屋裏，翻找出幾張紙片，隨後往上麵倒了些黑火藥。
    他像平日裏卷煙那樣，將紙片卷成長長的條狀，一端仔細地擰起來，另一端則簡單折疊一下，防止火藥不小心撒落。
    就這樣，他一連做了好幾個這樣的火藥條。接著，他一手提起柴刀，一手扛著鋤頭，大步邁出了院子。
    讓宋陽頗感意外的是，那藏在刺蓬裏的葫蘆蜂蜂巢竟然格外龐大。
    這片山石坡麵上灌木密密麻麻地生長著，平日裏隻有放羊的時候，羊群才會從這兒路過。
    放羊的人通常都在對麵的小路上跟著羊群，主要是防止羊群衝進莊稼地，幾乎不會特意跑到這山石坡上來。因此，這個蜂巢隱藏得極為巧妙，站在對麵小路上根本發現不了。
    直到宋陽走到近處，才看清那黃澄澄的一大個葫蘆狀蜂巢藏在其中。由於馬蜂築巢時啃噬了周邊的樹皮，包裹蜂巢的那些枝葉都已變得枯黃。
    宋陽剛一靠近，距離蜂巢還有三米遠的時候，那些葫蘆蜂瞬間警覺起來，紛紛從蜂巢裏鑽出來，在外殼上慌亂地爬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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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難看出，它們平時沒少受到驚擾。再瞧瞧周圍那些黃羊留下的腳印，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想必從這兒經過的黃羊，也沒少被這些馬蜂蟄。
    宋陽往後退了一段距離，到鬆樹下撿了些幹燥的鬆針，這才又小心翼翼地靠近蜂巢。
    他瞅準蜂巢的洞口，等馬蜂稍微安靜下來後，點燃卷好的黑火藥，迅速從洞口塞了進去。
    刹那間，火花噴射而出，同時帶出大團濃煙。
    葫蘆蜂巢裏一下子就炸開了鍋，嗡嗡聲震耳欲聾。
    宋陽不敢有絲毫耽擱，緊接著點燃那些鬆針，塞到蜂巢下方，很快，熊熊火焰便將蜂巢團團圍住。
    馬蜂對火藥煙極為懼怕，大量的濃煙足以迅速將它們熏暈。
    那些從蜂巢裏爬出來的馬蜂，瞬間就被火焰燒掉了翅膀，紛紛掉入火中，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宋陽退到一旁耐心等待著，眼睜睜看著火勢蔓延，連那刺蓬也被一並點燃。
    僅僅過了三分鍾，那巨大的葫蘆包就被燒得掉落下來。
    趁著這個時機，宋陽快步上前，將一塊塊巢脾取出來，把趴在巢脾上的馬蜂，用折下的樹枝和葉子掃進火裏燒掉。
    這一係列操作，他已然十分熟練，整個過程進展得十分順利。
    在宋陽取出九塊滿是蜂蛹的蜂巢後，此時就隻剩下一些外出歸來卻找不到巢穴的零散馬蜂在空中亂飛。
    這些散蜂即便數量還不少，但沒了蜂王，注定無法再形成蜂群，隻能慢慢消散。
    宋陽沒有理會它們，轉身繼續去處理另外一群地葫蘆馬蜂。
    相比刺蓬裏的葫蘆蜂，地葫蘆馬蜂的處理要簡單一些。
    宋陽點燃火藥，塞進洞口，然後用泥巴迅速將洞口堵住，悶上三分鍾後，他揮動鋤頭直接開挖。
    等把蜂巢挖出來時，裏麵的馬蜂全都昏迷不醒。
    宋陽用鬆針點了一把火，將那些馬蜂掃進火裏，輕輕鬆鬆就處理完畢。
    這群地葫蘆馬蜂的蜂巢不大，隻有五個巢脾，但裏麵的蜂蛹卻很飽滿，少說也能摘出滿滿一大碗。
    宋陽帶著這些蜂巢回到家，他和馮曉萱兩口子在廚房裏摘蜂蛹，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
    馮學文去上班了，館子沒開，這些蜂蛹也就沒有銷路，隻能自家食用。吃不完的部分，他們就炸成油炸蜂蛹，用罐子封存起來。
    傍晚時分，王靜雅背著一大背篼豬草回來了，宋建國和王宏遠兩人也趕著羊群回來了。
    兩家人都養了些黃羊，平日裏放羊的時候，總喜歡湊在一起。
    宋建國還得照顧兩隻熊貓，這兩個小家夥一路上走走停停，宋建國隻能在後麵不停地呼喊、引誘，一聲聲“團團、跳跳……果賴！”都喊出了奇怪的夾子音。
    羊群是王宏遠幫忙趕回來的。
    到了院門口，羊群很自覺地分成兩撥，宋陽家的羊走進了院子，王嶽家的羊則順著路往回走。
    宋陽聽到動靜，趕忙跑出去把自家羊群趕回羊圈關好，順便叫王宏遠稍等一下。
    他轉身回到家裏，端出一大碗蜂蛹，讓王宏遠帶回去嚐嚐。
    接下來的兩天，宋陽一門心思都撲在了處理馬蜂這件事上。他在東邊的半山坡上找到了三個馬蜂窩，在青溝那邊又發現了四個。
    對於那些在低處或者藏在土裏的馬蜂窩，他直接采用煙熏火燒的辦法；要是馬蜂窩在大樹尖上，他就動用獵槍將其打下來，等亂飛的馬蜂稍微安靜後，再補上一把火。
    處理完這些馬蜂後，屋後石崖上的蜜蜂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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