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陽則趁機在壁爐前坐下，搓揉著被凍得有些麻木的雙手。
    這時，一旁篾兜裏睡著的宋澈動了動，睜開眼睛，晃著小手哼哼唧唧起來。
    宋陽知道小家夥一醒就得趕緊把屎把尿，不然準得拉在褲襠裏，趕忙把他抱了起來。
    王靜雅見狀，放下手中針線，說道“你渾身冷冰冰的，別把娃兒凍著了，給我來抱。”
    宋陽把孩子遞給王靜雅，她抱到一旁。
    就在這時，馮曉萱從樓上下來，又到廚房拿了個碗，回來後夫妻二人相互配合，先從野狸子四隻腳的皮挑開，接著從嘴沿處動刀，如同剝石貂皮筒那般，小心翼翼地將野狸子的皮毛完整地剝了下來。
    整個皮筒上，僅腦袋部位有兩個彈孔，其餘地方完好無損，這品相堪稱難得，肯定能賣上個好價錢。
    開膛時，宋陽從血肉中擠出一些血，到外麵把幾條獵狗喚過來，逐個給它們灌鼻，好讓它們記住這股氣味。
    之後又割了些野狸子肉，獎賞似的喂給它們吃。
    剩下的肉則由馮曉萱動手切成小塊，準備醃製後熏製存放。
    這野狸子肉可是好東西，有一定的藥用價值，雖說口感不怎麽樣，但在疏風通絡、活血化瘀等方麵功效顯著。
    野狸子的膽同樣是寶貝，雖說收購站不收，但在清熱解毒方麵作用很大，就連骨頭都能用來泡酒，對治療風濕有幫助。
    宋陽在剔骨剝肉時，馮曉萱洗淨手，把孩子接過來喂了奶水，又交給王靜雅抱著，然後對宋陽說道“陽哥，你先忙著，我去把熊掌煮了，今兒晚上咱們吃頓好的。”她這話裏，多少帶著些慶祝的意味。
    宋陽笑著點頭“行嘞！”
    隨後，馮曉萱轉頭對宋建國喊道“爸，幫忙殺隻雞，等會兒我用來和熊掌一起煮。”
    “為了吃個熊掌，還得搭上隻雞？”宋建國有些驚訝。
    馮曉萱笑道“咋啦，爸，舍不得呀？沒這些配料，可煮不出好味道。雞沒了還能再養，熊掌這東西，一輩子可沒幾次機會吃呢！”
    “主要是怕你媽舍不得……”宋建國說著，轉頭看向王靜雅，“你點頭我就去殺。”
    王靜雅白了宋建國一眼“瞧你那點兒出息，好像我多小氣似的……幺兒想吃就殺唄，我能有啥舍不得的，以後別問我，聽幺兒的！”
    這話一出，逗得兩個晚輩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建國當即到廚房拿了把刀，出去抓雞。
    熊掌有前掌和後掌之分，前掌窄，掌花明顯；後掌寬，掌花不太明顯。
    一般來說，前掌的品質更佳，但後掌也並非不能吃，實際上和前掌的差別不算太大。
    馮曉萱留下一個前掌準備讓宋軍拿去送人，另外三個則仔細清洗了一遍，抱來柴火點燃灶火，往鍋裏添了一大鍋水。
    等水燒開後，把三個熊掌放進去煮，又倒了些苞穀酒進去，扔了些薑片和挽成把的蔥。
    接著，她又點燃另一個灶火，燒上一鍋水，等著宋建國把雞收拾好後，也放進去燉湯。
    熊掌煮的時候，血沫不算多，馮曉萱用大勺把血沫舀出，等血沫清理幹淨後，稍微撤了些柴火，讓鍋裏保持著微微沸騰的狀態，不加任何調料，就這麽慢慢煮著。
    這一煮將近兩個小時，屋子裏漸漸彌漫起一股特殊的香味。
    看熊掌煮得差不多了，馮曉萱把熊掌撈出來，接著找來火腿臘肉，切成薄片，和熊掌一起放入雞湯裏燉煮。
    又往鍋裏加了些從竹林裏采回來保存著的竹筍、鮮味十足的竹蓀，還有秋季采摘回來的香菇、菌子，稍微調了下味，便小火慢燉起來。
    不多時，屋子裏的香味愈發濃鬱，變得豐富而誘人。
    又煮了大半個小時，這道菜總算大功告成。
    一家人都被這陣陣香味吸引，對這道菜充滿了期待。
    馮曉萱用勺子舀了一點點湯，放進嘴裏咂摸了一下，滿臉歡喜地找出碗筷，先給老兩口和宋陽各舀了一碗湯。
    這湯光是聞著，就香得讓人陶醉，喝到嘴裏，更是滿口香鮮。
    “陽哥，這熊掌做得咋樣？”馮曉萱笑著問道。
    宋陽頭也不抬，隻顧著吹涼湯後趕緊喝，等一碗湯喝完，才對著馮曉萱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厲害，這味道簡直絕了，我上輩子都沒嚐過這麽好吃的！”
    他這話倒是真心話。
    此刻，他多少能理解為什麽熊掌雖看似一大坨肥肉，卻能位列八珍之首，主要就是去除腥臊味後，那股獨特的奇異香味實在誘人。
    宋建國也笑著說“確實味道好，喝得停不下來……幺兒，這麽好的東西，你不給你師傅送點兒去？要不是你有這麽個師傅，怕是沒機會吃到這麽美味的東西。”
    宋陽愣了一下，說道“還真是，過完年到現在，我都還沒去看過師傅呢……寶兒，拿個砂鍋給我裝點熊掌，我給師傅送去。”
    馮曉萱對此沒有異議，轉身走進廚房，找出一個砂鍋，洗淨烘幹後，把煮好的前掌撈出來放進砂鍋裏，又舀了些湯浸泡著，還撈了些竹筍、香菇之類放進去，將砂鍋放在火上燒開，然後找來提籃裝著，遞給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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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陽接過提籃，提著就往李乘風的茅草屋走去，幾條獵狗自然而然地跟在後麵，連兩隻下司犬也歡快地跟上了。
    與此同時，馮曉萱用鐵鼎罐裝了另一個熊掌，交給宋建國，讓他把準備送人的那個熊掌一起帶著，給宋軍家送去。
    宋陽趕到李乘風茅草屋所在的山溝半坡，看到茅屋頂上炊煙嫋嫋，緊接著，巴豆和兩隻下司犬的叫聲傳了過來，他知道李乘風在家，看來這次來得正是時候。
    沒過多久，李乘風從茅屋裏走了出來。看清是宋陽從半坡下來，他也朝著小院門口走去，打開院門後就在那兒等著。
    等宋陽走到跟前，李乘風看到提籃裏的砂鍋，有些好奇地問“這又是給我送啥好吃的來了……”
    宋陽剛要開口，就被李乘風抬手攔住“等會兒，讓我猜猜……”
    他湊近砂鍋，用手輕輕扇著聞了聞氣味，說道“好香啊，這股特別的味兒，難道是熊掌？”
    宋陽笑著說“不愧是師傅，見多識廣。這是我昨天從山上打來的黑娃子，曉萱把熊掌煮了，讓我給您送點兒過來嚐嚐。”
    李乘風咧嘴笑道“那姑娘廚藝好，做出來肯定不會差……”
    他接過提籃，迫不及待地提著進了屋，把砂鍋端到桌上，找來筷子，急忙挑了一塊熊掌肉，小心翼翼地用手捧著，生怕掉了，送到嘴邊，“吸溜”一下就吸進嘴裏，嚼著嚼著，眼睛都閉上了，滿臉都是享受的神情。
    “這輩子，我也算是吃過不少好東西的人了，但像這麽好吃的，還真是頭一回。能吃上這麽一頓，就算現在死了也值了！”李乘風感慨地說道。
    “師傅，您可別亂說，不就吃個熊掌嘛……要是喜歡吃，下次有機會再給您做。”
    宋陽說著，環顧了一下屋子，見牆壁上又掛了十來張水獺、石貂的皮毛，知道師傅冬季也沒少進山打獵，手頭估計不缺什麽，也就沒再多問其他。
    這時，李乘風拿出兩個碗，提起酒壺就要倒酒，宋陽趕忙阻攔“師傅，別給我倒了，我得回去。”
    “急著回去幹啥，就在這兒陪我喝兩杯嘛！”李乘風說道。
    “家裏人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總不能讓他們幹等。師傅您慢慢吃，少喝點酒，我改天再來看您。”宋陽說道。
    李乘風無奈地歎了口氣“行吧，這砂鍋改天我給你送回去。”
    “那師傅，我走啦……”
    宋陽打過招呼，領著獵狗返回盤龍灣。
    而就在此時，剛從鎮上診所回到石河子村家中的吳巧花和張晨軒，才剛把家裏火塘裏的柴火點燃，掛上鐵鼎罐燒著水，屋裏就來了個不速之客——楊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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