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趁勢造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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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明白了!”
許青峰連連叫道,“你的意思是將涼州人來人往多的地方路弄得差一些,讓那些過路之人一天之內過不了……”
轉身要走的許良哀歎一聲,回頭看向許青峰,“二叔,看來你還沒明白啊。”
“還沒明白?”許青峰滿臉疑惑。
許良隻得繼續道:“坑才一尺來深,充其量隻能是裁縫得利。
縫個衣服,修補鞋子,能掙幾個錢?
一兩文,兩三文?
再狠也不過四五文,官府收稅能收多少?”
許青麟麵露思索,“這……該怎麽辦?”
“你就沒想過把坑挖深一些?”
“挖深一些,挖到三尺深!”
“三尺深?”
“不錯,三尺深的坑,隻要摔進去可就不隻是衣物跟鞋子破損這麽簡單了,怎麽著也得崴腳、脫臼甚至斷手斷腳。
附近要是有個郎中,賣些跌打損傷,再給人正骨,少說也得幾十文吧?
如此一來,官府又能收多少稅?”
說到這裏,許良眼見許青峰一臉震驚,索性一並說了出來,“當然,若是再心狠一點,就把坑再挖深,這樣摔進去的傷得肯定更重。
傷得重,郎中賺得更多。
若是直接摔死,就在附近再開一家棺材鋪……”
許青麟聽得頭皮發麻。
他想起了老父親跟他說的話:良兒擅出奇謀,但能不能用得你自己分辨。
來找許良之前他心底是有準備的。
可即便如此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缺德計策!
許良說的計策,極大地刺激他的神經,挑戰他的底線!
略作沉吟,他咬牙切齒問道:“以你所說,是不是這一個坑除了能養活裁縫、郎中跟棺材鋪,還能養活別的人?”
許良點頭,“當然能!”
“還能養活何人?”許青峰有些不死心。
“車馬行,讓人在鎮子附近開個能租賃車馬的,告訴往來客商,路途艱難,租了他們的車馬能一路平安。
而開車馬行的幕後東家,可以是別人,也可以是裁縫、郎中那群人……”
許青峰呆愣當場。
他沒想到許良給他出的計策竟是如此歹毒,竟然趁勢製造劫難,借機生財。
難怪叫趁勢造劫法!
他強壓下心底震撼,咬牙切齒道:“可若按你的法子,隻能獲一時之利,無法長遠維持下去。
時間一長,考生、商賈皆不願從鎮上路過,情況隻會更糟!”
許良搖頭,“二叔,我這隻是給你講個故事!
在此之前官府完全可以介入,一方麵整肅商賈經營之風,另一方麵將坑填上,再派衙役提醒往來客商。
甚至必要時,官府可抓一兩個人作為典型嚴懲。
這樣既可以讓往來客商覺得當地治安極好,還可以為當地官府添一筆政績……”
說到這裏,許良暗生感歎。
這種事放前世再常見不過,一條破路修了不到一年又修,修了又挖,挖了又修。
修完了才“想起來”要修下水道,再挖再修……
當然,也有“不會”的,他此前去過某山某亭。
小汽車恨不得能開到山腰了。
遊客下了車沒走多遠就能到達山頂,下山要不了一個小時就能開車揚長而去。
這就導致景區周圍的旅店、飯店生意慘淡。
當地的旅遊收入也遲遲上不去……
當地的人就是不懂得“趁勢造劫”!
換了他幹這個事,到了景區山腳下就沒有平路,或是台階,或是攀崖曆險。
遊客在山上折騰得精疲力盡,兩腿打顫,下山都費勁,你讓他當天就走試試?
這些對許良來說司空見慣,可許青峰卻已經聽麻了!
他的為官之道是為官清廉,為民方便,為百姓謀福利。
所以他在涼州做官將馬路修得極寬、極平整,為此沒少被衙內大小官員苦勸。
可聽了許良的話,他似乎做錯了……
要想提高地方財稅,他甚至得人為製造困難!
許良眼見二叔一副便秘模樣,確定他這次是真明白了,便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打了個大大哈欠,“二叔,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院裏了。”
“啊?哦!”許青峰擺了擺手。
看著許良轉身離去的背影,他陷入了深深沉思。
……
吏部衙署。
旁觀諸官述職的新任吏部尚書毛襄之翻看手中的卷宗,看向坐在斜對麵正回答考校主官問題的許青峰,目中露出饒有興趣之色。
按照此前侍郎給出的關於許青峰的考校隻能評乙下,屬於要降級的那種。
倒不是他過往的政績不行,而是其關於治理州府的條陳沒什麽亮點。
然而僅僅兩天時間之後,這許青峰就像開了竅一樣變得不一樣起來。
不僅對拿出來專門考校諸官的人命案有了清晰的破案思路,便連治理州縣也有了令人眼前一亮的方案。
單是這兩宗,便足以讓他的考評從“乙下”到“乙上”。
若他給出的破案之法真能抓到凶犯,則考評還可再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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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法子得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才行……
一旁新上任的吏部侍郎譚熙更是滿臉詫異。
他是張居中一手從考功司拔擢上來的。
張居中提拔他的時候已經當麵告訴過他,希望他能讓整個吏部乃至尚書閣的風氣都煥然一新。
原本他對許青峰多年來在涼州不瘟不火的平庸政績是不以為然,想要秉公處置,將其降職的。
但今日終審卻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許青峰。
此時看著副卷陷入了沉思。
“短短兩天,這許青峰竟像換了一個人?還是說有人指點他?”
毛襄之沉吟片刻後才將手中正卷遞了過去,低聲道:“譚大人,看看吧。”
譚熙兩手捧過卷宗,看了看,麵上露出了然之色,“原來如此!”
卷宗上提到了許青峰的家世乃是鎮國公許定山的次子,背景深厚。
其侄子許良乃是當朝中書侍郎!
論官職,他跟許良相當,甚至按照“同級官員吏部高一品”的說法,他比許良還高些,且更具實權。
其他侍郎是侍郎,但許良的這個侍郎就是許侍郎了!
就連他爹許青麟的戶部侍郎也隻是“其他侍郎”中的一個!
毛襄之給他看卷宗,意思很明顯,能想出這主意的八成不是許青峰,而是許良!
便是譚熙自己雖狂傲,卻也知道自己跟許良之間的差距。
畢竟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助陛下穩住朝局,又主導大乾舉行武舉、四國和談之事,任一件譚熙自問都做不到比許良更好。
偏偏許良做到了!
此前下朝之後,許良跟張居中、甪裏言二人一起被陛下留下,在很多人心底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未來的許良,必定入主一閣。
許青峰有這樣的關係,由不得他不慎重。
更重要的是許良給出的破案之法與地方理政之法另辟蹊徑,雖走偏鋒,卻符合張居中所說的“不一樣的風氣”。
一番激烈的內心掙紮之後,譚熙放棄此前想法,欠身朝毛襄之低聲道:“毛大人,許青峰既能想出此等奇謀,證明其具備留任的資格,下官無異議!”
毛襄之點頭,“既然譚大人也無意義,那就如此定下。”
說著,他提筆在卷宗上寫了個“乙上”的考評。
他雖是譚熙的上官,卻知道張居中提拔譚熙的目的。
若譚熙堅持此法是許良所想,非許青峰之功,那他也沒什麽好操作的。
這種明著授人以柄的事他可不會做!
隨著毛襄之的結語、蓋印,許青峰的留任述職就此確定。
當看到卷宗上的定語時,許青峰心下複雜。
想自己兢兢業業為官十幾年才得乙下,采納了許良給出的兩個主意後,乙下直接成了乙上!
……
左府。
楊法克恭敬站在左冷謙麵前,低眉順眼,拱手行禮,“嶽父大人!”
左冷謙冷哼搖頭,“楊大人這禮老夫可受不起,將來老夫見著楊大人還要行禮呢!”
楊法克滿臉羞慚,“求嶽父救救小婿!”
左冷謙眼見楊法克神色,又看了看門外一直緊張不安的左冷謙,無奈一歎,“曲則啊,這人呢,好也無妨,壞也無妨。
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取決於你自己。
你想當君子,那就君子到底。
無欲無求,倒也不失君子風範。
縱使清貧,旁人倒也不敢小覷於你。
若你求官求名,那就放下你的一身酸腐之氣。
怕就怕你這也想要,那也想要,最後落得個裏外不是人!”
“既許青麟早先看得起你,請你做許良的大賓,你若想籍此上位,大方答應就是了。
什麽攀附權勢,什麽貪圖富貴,名聲是假的,好處才是真的!
若你不想答應,直接拒絕便是,又何必到處宣揚許家父子的不是,弄得人盡皆知?”
“你既想要名聲,又想要好處,卻將許家父子置於何地?”
“如今許良請了上官策大人、張居中大人、甪裏言大人,哪個人是你能相比的?”
楊法克暗暗攥拳,滿臉後悔。
原本多好的跟許家搭上關係的機會,結果就被他這麽浪費了!
掙紮半晌,他拱手道:“嶽父大人,求您教教小婿,如今該怎麽做?”
“怎麽做?”左冷謙麵上湧起慍怒,“因為你告訴我許家是強迫於你,我這才在陛下麵前諫言把他下放到地方。
結果呢?
我的諫言被陛下輕易否決,而他的建議卻被陛下采納!
當初我費勁心力把你從地方撈到長安,結果你倒好,又把自己弄到了更遠的地方!”
楊法克隻得把頭低得更往下,在此拱手,“是小婿一時糊塗,求嶽丈看在蘭蘭的份上,教小婿如何度過此難!”
左冷謙恨恨拍了拍桌子,“老夫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竟瞎眼找了你這麽個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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