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山大營，纛旗高揚旌旗招展，營深寨磊間，有一座座哨塔排列聳立。
    大營內部，一隊隊手持橫刀的巡邏士兵，麵色嚴肅的在軍營內外，不斷巡視著。
    整個大營中，所有軍權，都被賈詡太史慈等人，統一接管。
    不管屬國的君主，還是番邦的扈從軍，亦或者是將軍府統帥，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帳，否則立斬不饒。
    夏軍的紀律是出了名的嚴苛，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各部將士還是很配合，不敢有一絲逾越。
    整個營寨內，氣氛沉沉，人心壓抑，很多消息靈通的精明人士，似乎意識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燈火通明的中軍帥帳，一眾禦醫郎中，在大帳內小心翼翼的煎煮熬藥，軍中文武則麵色憂慮的在一旁侍候著。
    床榻上，李信往日裏銳利攝人的眸子黯淡無光，他胸口起伏，氣息衰弱，整個人被白色的繃帶包裹。
    就連臉頰和額頭，也被纏裹了一層紗布，隻有口鼻和眼睛裸露在外。
    若不看眼神輪廓，所有人都不相信，這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諸夏共主，北方可汗。
    此刻李信眯著眼睛，一會清醒一會迷糊，胸口和腦袋，炸裂般的刺痛。
    “呼！”他稍微喘了口氣，被五髒六腑中劇痛疼醒：“魏王...如何...了？”
    “君上！”看著國主這般慘狀，左右兩側賈詡王充徐晃等文武，皆麵色戚戚，不知該說什麽。
    本該是天下一統，萬世太平的局麵，卻弄成如今這般慘烈...
    “到...底如何...”李信氣息逐漸衰弱，他還是強忍著，想要確認魏延這名老兄弟的情況。
    “君上...節哀...”張既太史慈等人麵色沉重，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這一刻，大帳中的心腹文武，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那個意氣風發，那個不可一世的李屠夫，那個要還天下太平，那個要做天下共主的男人，這一次可能，可能真的...
    一想到如今諸夏的複雜局勢，他們的心便止不住的往下沉...
    沒了共主坐鎮，天下真的會迎來太平嗎？諸夏真的能和平發展嗎？
    他們不知道，也不敢往深處去想，隻能祈禱君上挺過難關，早日康複...
    “嗬！”李信心口欲裂，疼得他眼淚都流了下來，魏延最終還是走了，自己唯一的老兄弟走了。
    那個從穎川時，便跟隨自己南征北戰，那個處處為自己擋刀，為自己分憂的生死兄弟，真的沒了...
    “嗬嗬...”床榻上李信虎目通紅，疼痛、悲傷、愧疚等各種情緒交織下。
    這名往日裏堅韌如鐵的青年，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悲痛，眼眶中溢出晶瑩的淚水。
    他原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在穎川時便流完了，原以為自己可以流血不流淚...
    原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原以為自己能夠帶領兄弟們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如今轉眼間，所有的老兄弟都離自己而去，大飛石頭，黑子江淮，如今連魏延也沒了。
    曾經的老兄弟，一個個的戰死，一個個的從自己身邊離開...
    自己終究沒能實現當初承諾，沒能帶領他們活下去，這或許，就是爭霸天下的代價吧...
    “嗬…嗬嗬…”李信靜靜的躺在床榻上，任由身上的傷痛，侵蝕大腦中的神經。
    老兄弟們都走了，接下來也該輪到自了吧，輪到自己這名屠夫，這名戰場劊子手...
    這一刻，李信是懦弱的，哪怕是一眾臣屬當麵，他也掩飾不了心中悲痛的情緒，任由淚水自眼角滑落...
    “國主！”賈詡太史慈等人眼眶發酸，他們知道李信素來堅韌，從來沒有在他們麵前如此失態過。
    哪怕是當初野狐嶺慘敗，兄弟戰死，被漢軍逼入絕境，也依然堅韌有力，可是如今...
    那個天塌下來也不曾皺眉的男人，在默默的承受著一切...
    那曾經發誓要帶領兄弟們，活下去的黃天大帥，在無聲的流淚...
    他不再堅韌好強，不再深沉威嚴，他變得脆弱不堪，變得與普通青年沒有什麽兩樣....
    “嗬！”李信臉色慘白，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一眾兄弟的勸誡：大哥，我們惡事做盡，遲早要遭報應的....
    隻是這報應來的太快，來的太猛烈，來的讓李信猝不及防，甚至帶走了自己僅剩的兄弟...
    “嗬...報應...嗎...”一想到這個詞，李信便感胸欲裂。
    他這一生，做了太多的惡，也犯了太多的錯，甚至他早已做好，遭遇報應的準備...
    然真當報應來臨，真當生命走到盡頭，他還是難以接受，乃至帶著濃濃的不甘...
    他還沒有巡視江南，還沒有看到天下太平，還沒有完成當年的諾言，他還不能死...
    “呼！”李信喘著粗氣，原本散亂的眸光陡然一凝。
    他強忍著全身的劇痛，轉向身側：“首輔！”
    “臣在！”賈詡身形一震，旋即躬身出列。
    李信目光在這員毒士身上，審視半晌道：“查出....他們的…來曆否？”
    “國主！”賈詡麵色凝然，沉聲道：“那夥人的長相，和發色，似乎是西部各番王麾下人種...”
    “其軍隊中，所用武器聞所未聞前所未見，卻又有一杆簡文書寫的常勝旗幟...”
    “臣下懷疑...他們可能與西部各藩有關....”
    對於芒陽山境內的那夥強人，賈詡早早的便著人，糾查其中底細...
    可惜這夥人出現的突然，他至今都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突破百萬大軍的防線，出現在芒山境內的...
    一切都一切，都好似憑空冒出來一般，除了麵相發色，與西歐番邦人種有些類似外，其他再無線索...
    “嗬！”李信張了張嘴，麵色慘然道：“芒山...一個不留...”
    “諾！”隨侍在側的黑衣衛，迅速領命離去。
    不管那夥是什麽人，但君上是在芒山境地遭遇刺客襲擊的...
    按照秦漢慣例，芒山方圓八十裏之內，有一個算一個，沒有無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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