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人聽著！”賈環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我家陛下有令，開門，跪迎，可活。一炷香後，城門不開，雞犬不留。”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李都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腦門。狂妄！簡直狂妄到了極點！區區千人，就敢如此叫囂？
    “放……”
    他那個“箭”字還卡在喉嚨裏，就看到城下的一名顯聖軍士兵，不耐煩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那士兵走到城牆腳下，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拳，簡簡單單地，砸在了厚達數丈的城牆根基上。
    “轟！”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
    堅不可摧的城牆，如同被巨人之錘砸中的餅幹，以那士兵的拳頭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紋瘋狂蔓延。緊接著，整段城牆，連同上麵的守軍，轟然倒塌！
    煙塵衝天而起。
    城牆上的李都尉，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隨著崩塌的磚石，一起被埋進了廢墟。
    城內，無數百姓和士兵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巨大的缺口，以及缺口外，那一千尊沉默的殺神。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賈環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將巨刃往肩上一扛。“下一個。”
    一千赤紅色的身影，沒有再看這座已經失去抵抗意誌的城市一眼，化作一道洪流，穿城而過，向著下一個目標，疾馳而去。
    ……
    與此同時，在被大軍遠遠甩在身後的地方，另一場“遊行”也在進行。
    趙鎮騎著馬，慢悠悠地走在曾經屬於夏國的官道上。他的身後，沒有千軍萬馬，隻有三條被繩索拴在一起，如同牲口般踉蹌跟隨的“寵物”。
    夏國皇帝水溶，金國皇帝耶律洪光，遼國皇帝耶律重元。
    三位曾經的君主，此刻披頭散發，衣袍破爛，滿身泥濘，被一根粗大的繩索串在一起，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趙鎮的馬後。
    趙鎮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他甚至還有閑心欣賞沿途的風景。
    “水溶啊。”趙鎮頭也不回地開口。
    被點到名字的水溶身體一顫，眼中閃過一絲屈辱的火苗，但嘴唇緊閉，一言不發。他已經被震斷了筋脈，成了廢人，此刻能跟上隊伍，全憑一股不願倒下的意誌在支撐。
    “別不說話嘛。”趙鎮的語氣帶著笑意，“朕聽說，你們夏國有一道名菜，叫‘清燉羊肉’，做法很有講究。前麵那座城，看著就挺大，裏麵的羊，想必很肥美吧？”
    耶律洪光和耶律重元聽到“羊”字，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水溶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他死死地咬著牙，牙齦都已滲出血來。前麵那座城，是他的行宮別院所在，是他曾經宴飲享樂的地方。而現在，這個男人，卻要去那裏，吃他的羊。
    “怎麽，舍不得？”趙鎮勒住馬，回過頭，戲謔地看著他，“放心，朕不白吃。這片土地，連同上麵的人和羊，從今天起，都是朕的。朕吃自己的東西，天經地義。”
    “噗。”
    水溶再也忍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跟在他後麵的耶律洪光猝不及防，被繩子一帶，也摔了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