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罵聲很難聽，憤怒的情緒也表現到了極致。
    他自知是必死之人，而曾經所做的那一切，他確實不後悔，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能成為帝王之人，而且穩坐皇位幾十年，帝王心術自不必多說。
    此時，他已知曉一切事情，早已成定局。
    唯一能彌補的也就是對他長女的虧欠，此時他的罵聲傳出很遠。
    雖然曹昆和漢中府離集市比較遠，但周圍已經有了鄰居，也有人聽到了聲音，急忙走了出來。
    當他們聽到老皇帝的話之後，才明白麵前的這位竟然是大乾王朝的那位暴君。
    他們的心中還有畏懼。
    但是在聽到那難聽的罵聲，都忍不住了。
    “你胡說八道，漢王大人才不是那種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漢王大人的為人，也不知長公主以身作則，我們漢中府沒有奴才，所有的漢人都是身份平等。”
    “漢王大人整理有言，生而為人，人人平等，憑什麽要讓著別人？”
    那些言語讓老皇帝的罵聲略微停止。
    但隨後就是忍不住的暴怒道：“你們這群刁民，都給朕閉嘴！”
    “我不管你們現在是漢人，還是曾經的大乾王朝百姓，至少你們曾經也是朕的子民，聖人有言，天地君親師。”
    “朕對你們訓斥幾句，有錯嗎？”
    “說話，朕說錯了什麽？”
    “朕之長女，貴為大乾王朝長公主，下嫁於曹昆，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他卻讓朕的長公主做那些下人奴才做的事情。”
    “況且，就算是在漢中府，人人平等，曹昆為你們做的還不夠多嗎？”
    “他不是當世之大賢，而是聖人降世！”
    “朕確實不如他，但朕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質問他，你們有何資格評判？”
    所有人全部都沉默了。
    在他們腦中的思想依舊是沒有轉變，就如同之前所言的一樣。
    他們沒有資格去管曹昆的家事。
    更何況，這老皇帝並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說話，而是以父親的身份，而他們也覺得漢王大人確實是過於清廉。
    此時，楚疏影從裏麵慢慢走了出來，眼眸之中出現了一絲淚光。
    有心想要說什麽，但是到了最後那些話全部都是憋在了喉嚨之中，甚至於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曹昆隨即輕咳了一聲道：“別湊熱鬧了！算了吧！”
    如果是開玩笑的事情，大家夥能跟著一起打蛇隨棍上，可此時的情況明顯不一樣。
    所有人立刻都散了，速度極快，眨眼之間，漢中府門外已經沒人了。
    曹昆目光轉頭，朝著楚疏影使了個眼神。
    老皇帝的聲音帶著幾分滄桑道：“疏影，父皇來看你了！”
    楚疏影緊抿著紅唇，聲音帶著顫抖道：“為何要下令重打三弟八十大板？”
    “他是你的親兒子，即使你不喜歡他，也不必用這麽狠的手段來懲罰他吧？”
    老皇帝的眼中沒有絲毫的同情，有的隻有冷漠，他聲音毫無感情的說道：“你不懂！或許曹昆可以懂得這是什麽意思。”
    “今天我就破例給你講講。”
    “這也是帝王之術！”
    說到這裏，老皇帝回頭看了一眼曹昆，聲音冰冷地說道：“老三並未受到我的重視，我多次給他機會，他卻如同傻子一樣看不懂形式。”
    “他不適合做一個帝王，甚至於連個王爺都不配。”
    “腦子太簡單，輕而易舉的就會被人利用，我生氣的不是他反駁我，更不是與我大吵大鬧，而是氣他被人輕而易舉的當成了一個煽風點火之人。”
    “我是在暴怒之下，卻依舊是要和我對著幹，換作是你，你作為父母，看著你的子女如此，又會做何回應？”
    聽到老皇帝這話的時候，楚疏影忍不住的沉默了起來。
    她的心中也忍不住的想到了當時的情形。
    如果是她自己，在內憂外患之下，子女又被他人挑唆，又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老皇帝接著說道：“魏忠賢知曉我之意，派人前去叮囑，隻是為了給老三一個警告，但我卻想到他們居然敢逼宮。”
    “連我這皇帝都不被他們放在眼裏，更何況是我的兒子。”
    “老三的死，是我心中的一個疙瘩，二皇子現在依舊是被囚禁在冷宮之中，聽說他已經瘋了，此次我被人秘密送過來，他沒有過來嗎？”
    “我對他說過一句話，可以被人利用，但不能被人當成傀儡。”
    “我那些兒子們個個都不爭氣，甚至於他們此時都比不過你，可惜你是女兒身，而這件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皇室並無親情。”
    “要是可以，你就跟著曹昆做個富家夫人，千萬不要貪戀權勢！”
    此時，老皇帝內心其實已經釋然了。
    他這一生幹了很多荒唐事，尤其是在被前相國大人背叛之後，惡名還需要他自己來背，所有的百姓們隻覺得前相國大人為國為民，卻不知對方做出的那些齷齪事情。
    偏偏他沒有辦法將那些事情公布，他的心中憋屈，無人能懂。
    唯一能懂他的真正心腹，已經死在了前相國培養的死士手中。
    黑山所知道的消息都是前相國想讓他知道的消息。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的內心之中背負了太多，他也承認自己做出了很多的事情，但至少他對得起他的心。
    天下百姓在他的手中隻是一顆顆的棋子，在他這裏沒有任何的私人感情，隻有冷血無情的帝王之道。
    楚疏影淚眼婆娑，眼神不斷的變幻。
    最終，楚疏影忍不住的顫身問出一句話道：“父皇，若重新回到過去，你可願優待曹昆？”
    老皇帝聞言，笑著搖了搖頭，聲音淡然的說道：“不會！我會用雷厲風行之手段將他斬殺，我隻是後悔自己下手太晚。”
    “曹昆所用的破局之法，違背祖訓，同時也是將帝王位置架空，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所以我輸的心服口服。”
    “若是當初曹昆沒有重兵圍城，我也不會放你離開，你的下場隻會比老三更慘，以後曹昆就是你唯一的依靠。”
    “一定要記住，後宮不得幹政！”
    老皇帝說到這裏的時候，回頭看向了曹昆，臉色也更加紅潤道：“我死後，能否將我葬在桃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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