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的風冷冷的。
    田豐的臉紅紅的。
    袁紹的心熱熱的。
    不是因為戰敗了，
    而是因為電報機。
    多麽美好的發現，
    多麽美妙的邂逅。
    可是一切都晚了，
    因為合圍形成了。
    那是一個美妙的早晨，士兵抓來了幾個鬼鬼祟祟看著他們的平民百姓。
    如果是往常，田豐是不會在意的，畢竟大軍行動，膽子大的百姓也有不少，但是今天，他在懷疑著：
    “這會不會是遼東的眼睛？”
    早先河北是知道，遼東擁有遠程傳輸的手段，可是這手段，他們也有，因此並未在意。
    然而當田豐和袁紹看到了眼前的電報機，兩人都是身軀一顫。
    電報機，電報機，為什麽這電報機能夠布滿每一個村子。
    這也就代表著，他們河北軍的每一次行動，都在遼東有著實時的反饋，代表著他們的行軍路線，被遼東精確到了小時。
    “為什麽伏兵能夠設計的如此巧妙？”
    “為什麽遼東能夠牢牢掌控戰爭的節奏？”
    如今，袁紹大軍這才明白，一切的根源是在這裏。
    “爾等身為河北百姓，為何要私通外敵？”
    袁紹大怒，他想要發泄，他心中很疑惑。
    如今對抗遼東，是為了誰？難道僅僅是自己爭霸的野心嗎？
    額···
    不還是為了河北百姓嗎？不還是百姓的穩定嗎？
    袁紹的邏輯順暢了，但這些百姓的邏輯也很簡單。
    “遼東每年青黃不接都給我們發糧食，他們還給我們發各種物資，他們···”
    喋喋不休的，全部都是遼東怎麽怎麽好，冀州的世家豪族連同官府如何欺壓他們。
    這些年，段塵從來沒有閑著，雖然移民無法大規模進行了，但對河北百姓的聯絡從未中斷。
    或是民間商會，或是回家探親的遼東百姓，或是其它。
    反正通過種種手段，輻射早已經深入到了基層。
    袁紹和世家能夠管住主要城市，能夠掌控世家莊園，然而對這些村莊，他們從來都不能實現有效控製。
    這也就給了遼東可乘之機。
    而現在，這“小小”的細節，好似成為了導致袁紹戰敗的罪魁禍首。
    “怎麽辦？”
    殺了或許能夠泄憤，但他隻會更失河北民心。
    袁紹的怒氣好似打在了棉花上，揉揉的，反彈到了自己身上。
    百姓是最樸實的，他們做出了最簡單的選擇。
    但這，卻葬送了他的一切。
    “你們回去吧！”
    袁紹歎息一聲，安排士兵將這些膽怯的百姓送了回去，黑乎乎的電報就擺在麵前，上麵還有些看不懂的字母。
    “什麽意思？”
    袁紹沒想到，到了現在，他竟然有了研究電報機的心思。
    “元皓，你說我們能不能發出些假消息，擾亂遼東的指揮呢？”
    他突然問道。
    田豐愣神了良久，袁紹問道，他才稍有反應：
    “主公，你覺得現在還有必要嗎？”
    是啊！
    沒有一點必要了，合圍已經形成，他們就在這個位置，哪怕擾亂，又能如何呢？
    “元皓，你說我對河北百姓，過於苛刻了嗎？為何會至於此境呢？”
    右北平大戰，沒有打垮袁紹。
    薊城大戰失敗，早已經在預料當中，仍然沒有打垮袁紹。
    但今天的這些百姓，卻讓袁紹的心徹底涼透了。
    “我們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麽意義。”
    當人想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就說明他虛無了，找不到方向了，很多時候，人真的奇怪，總是喜歡想很多。
    田豐心中很懂袁紹，也很明白他的心境，但此時的田豐清楚，他不能順著袁紹的意思說：
    “主公，我們所做的真正有意義嗎？或者說這一切，本就沒有意義。”
    袁紹望向了他，卻見田豐接著說道：
    “當年高祖十麵埋伏那項羽，是何等的威風，而後橫掃天下，立下誓言：非劉姓而王者，天下共擊之。可到了現在，稱王者有，袁術甚至稱帝，400年大漢氣數已盡，誰都能看出來。”
    “所謂的輝煌，都會隨著曆史變為我們腳下的黃土，不是嗎？”
    田豐，雙手舉起了黃土，這土先是西北的沙粒， 被風吹拂到了黃土高原，而後隨著黃河衝刷而下，在這片華北堆積千萬年。
    如此偉大了力量，卻具現在了他的手中。
    手微微鬆開，這土便隨著風四散而去，重新落到了地上。
    “元皓，我們來日，或也如此黃土罷了。”
    袁紹好似來了些興致，舉起黃土同樣散到了天上，任由著土灰灑在了兩人的頭發上，絲毫不顧。
    “主公，我不明白我們的一切有什麽意義，我隻是知道，我們已經勝過太多人了。”
    “百姓們，他們的生活就如同這黃土一般，被舉起，卻又消散到了天際。”
    “而我們，卻能有幸被記載於史書上，我們的選擇，都將成為將來史書上的一段話，被無數後人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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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決戰，我們連輸了兩場，可如若主公和公孫瓚一般，選擇了思考所謂的意義，或許也會如他一般，在史書上留下寥寥一筆，或是“河北決戰敗於遼”，又或是：“被某某所斬”？可是這些，真的是我們想要的嗎？”
    田豐想到了很多，袁紹同樣在反思。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如此渺小的人，卻能創造出如此恢弘的史詩。
    而他袁紹呢？
    當初敢於對董卓拔劍而立。
    那今日，他又為何不敢與段塵決一死戰。
    “元皓，我不信天要亡我，項羽或為烏江自刎，後人稱之為霸王；但我袁本初，要成為的是這天下的霸主，今日我敗遼東，並非戰爭倉促，武將不勇，謀士不智。實則敗於民心。”
    “但元皓，我想要有來日，我袁本初不能這樣落幕，我要未來的史冊上，有我袁紹本紀！也有你田豐、有沮授、有張合高覽，有所有我們創業的兄弟。”
    說到這裏，袁紹重新拔出長劍，劍指南方。
    正當此時，沮授大喜來報：
    “主公，鄴城消息，曹操北上援助，我們南北夾擊，段塵必潰，合圍必解！。”
    聽聞此消息，袁紹和田豐二人對視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天不亡我袁本初，眾將士，隨我再戰！”
    “戰！”
    “戰！”
    “戰！”
    喊聲傳遍天地，震懾九霄。
    ·····
    竹簡飛到段塵旁邊時，郭嘉也推演到了曹操北上的消息。
    “最不好的情況發生了啊！”
    段塵目光凝重望向地圖，在地圖上：北方是前來合圍的袁紹，南方是急速支援的虎豹騎。
    “主公，能不能用探索者，將遼東軍通過華夏傳送過來？”
    郭嘉轉頭問向段塵，麵色嚴肅。
    “處於戰時狀態的士兵，不能進行傳送，探索者也一樣，方才我們是戰後傳輸，如今恐怕不能了。”
    華夏的探索者傳送可以傳送物資，也可以傳送軍隊，但隻能是在戰前，處於戰時狀態不能傳送。
    因此也不會出現，一人突然召喚出千軍萬馬的情況，係統會有非常智能的判定。
    郭嘉得知消息，稍顯失望，卻又是看向了地圖，段塵也跟了過來，同樣麵色凝重。
    “此時南北雙方皆是精銳，如果夾擊，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一旦我們選擇逃跑，這好不容易構成的大好合圍局麵就要這樣消散，不能將袁紹主力留在巨鹿，等待其回到鄴城，必然成為遼東大敵，我實在不甘心。”
    很難，曹操比預料當中的反應要更為果斷，哪怕在戰前已經有所預想，卻依然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場決戰，段塵沒有讓郭嘉進行全麵推演，那就很難麵麵俱到。
    這是必然產生的失誤，哪怕推演到了，也很難解決。
    各位軍師，怎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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