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得隴望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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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世之中,相聚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離別才是永遠的主題。
    各地的主將早已回歸駐地。
    長安的初雪裹著細鹽般的冰晶簌簌而落。
    駙馬府的朱漆大門前,趙雲身披玄鐵甲胄,腰間新佩的玉玨在雪光中泛著冷意。
    十日前大婚時掛起的紅綢尚未撤下,此刻卻被朔風吹得獵獵作響,與他銀白的披風糾纏在一起。
    長公主劉嫻裹著狐裘立在階前,睫毛上凝著細碎的雪粒。
    “陛下恩準你休假一旬,如今才過五日......”
    她的聲音被風雪撕成碎片,便不再言語。
    便這樣看著夫君緩緩將龍膽亮銀槍插入德勝鉤,又將金漆描紅的寶雕弓掛在馬鞍之上。
    趙雲轉過身來,玄色披風揚起一片雪霧。
    他望著妻子鬢邊尚未褪盡的珠翠,喉結艱難地滾動:“漢中新近探得消息,劉璋已在葭萌關增兵三萬。”
    他伸手替她攏了攏被風吹散的發鬢,指腹觸到冰涼的耳垂:“漢中乃是益州門戶,關乎到朝廷接著來的發展,萬萬不容有失,大將軍昨夜下了調令,本是要三天之前讓我回轉漢中,隻因我新婚燕爾,才又寬限我三日……”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沉悶的號角聲。
    朱雀大街上,整裝待發的騎兵方陣正踏著積雪行進,馬蹄聲混著甲胄碰撞聲,如同天際滾過的悶雷。
    “世祖光武皇帝曾說"既得隴複望蜀"。”趙雲望著未央宮方向,那裏的飛簷在雪幕中若隱若現。
    “如今涼州平定,關中穩固,陛下既有吞吐天下的淩雲之誌,又豈能容忍益州劉璋在臥榻之旁酣睡。"
    他解下披風披在妻子肩頭,轉身翻身上馬,紅纓槍尖挑起一片雪花:“你不是喜歡賞花嗎?等天下重歸一統之日,我帶你去看長安城外的十裏桃花,看洛陽城內滿城的牡丹,看成都無盡的芙蓉花海,看盡這天下所有的花,困了就在花下眠……”
    馬蹄聲漸遠,劉嫻望著雪地上漸漸模糊的蹄印,忽然想起大婚次日,兄長劉協在椒房殿說的話:“皇家兒女的姻緣,從來都是係在江山社稷的戰車上的。”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這頂鳳冠的重量,遠不止金珠美玉。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益州牧府內,劉璋將漢中戰報狠狠摔在案上。
    青銅燭台被震得搖晃,燭淚滴在輿圖上的"漢中"二字,洇開一片深色。
    “趙雲剛成婚就返回駐地?”
    他扯鬆衣領,額角青筋暴起:“這分明是劉浪狼子野心,想要吞並我益州。”
    謀士張鬆撿起戰報,目光掃過密密麻麻的軍情:“主公,中原曹操正在消化此前的所得,準備再次飲馬黃河,侵吞河北,以壯大自身。
    河北袁紹也在舔舐傷口,誓要與曹操涿鹿中原。
    北方最大的兩個諸侯如今正在對峙,恐怕在徹底倒下一個之前,是不會興師西進了。
    年前劉浪又討平了西涼,朝廷已無後顧之憂
    如今漢中在朝廷之手,已成蜀中的心腹大患,恐怕來年秋收之際,就是朝廷大舉進攻益州之時。”
    張鬆的手指點在劍閣關:“如今我等隻能加強金牛道、葭萌關、劍閣等地的防守,而後憑蜀道之險,來抵擋朝廷的進攻。
    朝廷可以憑借潼關之地利,多次拒敵於關外,我益州蜀道之險、地勢之利,更勝潼關百倍,隻要我等堅守不出,待朝廷糧盡,自然退兵。
    還可派出能言善辯之士,前往遊說曹操袁紹,讓二人共同發兵,攻打關中。使朝廷收尾不能相顧,我益州說不定可借機奪回漢中。”
    劉璋皺眉道:“以地利耗費朝廷糧草尚可,但袁曹之間,有深仇大恨,他二人如何會聯手討伐關中?”
    張鬆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曹操欲吞河北,袁紹要平中原,無非都是為了‘利’字。
    既如此,他二人可以因為利益相爭,自然也能因為利益相合。
    隻要譴使向二人說明利害關係,此二人皆是當世人傑,利益相關之時,定能放下仇恨,攜手共進。”
    張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劉璋聽得雙眼冒光:“好好好,子喬妙計啊!我看就讓子喬為使,出使河北中原,遊說曹操袁紹聯手討伐關中。”
    “啊?我?”張鬆大吃一驚,伸出一隻手指頭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這使者,一向是相貌俊朗之輩為之,可張鬆的長相實著實有些辣眼睛,所以他萬萬想不到,劉璋居然會派他出使。
    “子喬足智多謀,又能言善辯,出使大任非子喬莫屬。”
    張鬆此人頗有心機,他早早看出劉璋最多是個守成之人,實非明君。
    在這亂世之中,若不能積極的開拓進取,吃棗藥丸。
    張鬆如何肯為劉璋陪葬?
    所以他昔日打著遊山玩水的幌子,暗中卻將益州的山川地理,險要關隘,大小但口,畫在了一張圖上,名為《西川地理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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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早就巴不得出川,隻是苦於沒有借口。如今劉璋親自點名,讓他出使袁曹,正中張鬆下懷。
    “張鬆願往。”
    雪越下越大,中原大地同樣暗潮洶湧。許昌城中,曹操望著黃河冰封的河麵,將冀州地形圖揉成一團。
    鄴城的袁紹則在校場揮劍斬落積雪,劍鋒所指之處,士兵們齊聲高呼"踏平許昌"。
    而在這漫天風雪中,趙雲再次回到了陽平關。
    他溫柔的撫摸著腰間玉玨,那是臨行前,長公主親自所係。
    望著被白雪覆蓋的蜀道——這場關乎天下歸屬的棋局,才剛剛落下第一子。
    劉浪對益州早就垂涎三尺沒錯。
    但有一點張鬆料錯了。
    那就是劉浪根本沒想等到秋收之際,再發兵益州。
    世人都能想到,蜀中的人也不全是吃幹飯的,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若想拿下益州,必須突施奇兵,趕在秋收之前,就發動攻擊。
    否則等到秋收之際,劉璋這邊早已準備停當,朝廷再想攻占益州,非得一塊塊的去啃益州的那些個硬骨頭不可。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光是行軍,就不知道要損耗多少兵馬,再要去啃硬骨頭,等益州打下來,隻怕朝廷也要傷筋動骨,元氣大傷。
    可此時關外還有兩頭猛虎,正在對著關中虎視眈眈,朝廷一旦虛弱,恐怕正在相爭的兩頭猛虎,立馬就會撲上來,把朝廷撕碎了吞下肚子。
    曆史上司馬錯率秦軍主力攻取巴蜀之時,秦國就差點被關東六國趁機滅掉。
    還是秦相張儀出使楚國,以獻六百裏商於之地為誘餌,誘使楚懷王與齊國斷交,騙楚懷王退兵,秦國才得以安穩度過一劫。
    所以益州要取,但千萬不能損耗太多兵力,否則朝廷隻怕有傾覆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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