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上黨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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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蒙蒙亮,太陽躲在烏雲之中,好似不忍心見到自己照耀之地,即將綻放的血花。
    鉛灰色的雲層如同被血浸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上黨城頭上。
    卯時三刻的梆子聲驚飛了城堞間的烏鵲,卻驚不破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本該破曉的天際,此刻仍是濃稠的墨色,仿佛蒼天也在為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垂淚。
    十三萬胡人聯軍的營帳如同黑色潮水,自四個方向漫過黃土高原。
    匈奴的金頂大帳紮在城南五裏,鮮卑的狼頭旗在城東獵獵作響,烏桓的鹿角戰車將西門堵得嚴絲合縫,北門由三族聯軍共管。
    馬蹄聲、號角聲、器械組裝的叮當聲,如同一張巨網,將這座千年古城死死籠罩。
    “將軍,胡人已完成合圍。”參軍的聲音穩重的沒有一絲波瀾,久經沙場的他,見過比這大多的場麵。
    馬超的銀槍尖劃過城防圖,上黨城的輪廓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光。
    這座始建於戰國的兵家要塞,城牆由太行山的青石砌成,每一塊磚石都浸染過曆代戍卒的鮮血。
    城中不見炊煙,不聞市井喧囂,縱橫交錯的街巷裏堆滿了滾木礌石,所有民居都被改造成箭樓,就連水井旁都埋伏著暗弩。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戰爭而準備的。
    “傳令下去。”馬超的聲音冷如寒冰。
    “兩萬五千人上城防守,東南二門由張飛統領,西北兩門我親自坐鎮。
    預備隊在校場待命,機動部隊沿城牆巡邏,擅離崗位者,斬!”
    他轉身望向東方,雲層深處隱隱傳來悶雷:“去告訴進城避難的百姓們,全都進入我們劃定的區域,不得擅自走動,否則一律按奸細處置。”
    寅時末,張飛的暴喝聲從東門傳來:“兔崽子們聽好了!待會兒殺紅眼也不許給老子後退半步!”
    這位燕人猛將身披玄鐵重甲,腰間別著三壺箭,丈八蛇矛在晨光中泛著幽幽藍光。
    城門外,烏桓的投石機已經開始轉動,磨盤大的石彈被緩緩吊起,吱呀聲如同巨獸的嘶吼。
    西門方向,鮮卑大單於親自擂響牛皮戰鼓。三十架攻城塔裹著浸濕的牛皮,在騎兵的簇擁下緩緩逼近。
    塔頂的了望手舉著青銅喇叭,刺耳的號聲撕裂長空:“城中的漢人聽著!開城投降,可免你等一死,若是負隅頑抗,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回應他們的,是城頭齊刷刷舉起的千張強弩。
    馬超站在西門箭樓,望著匈奴的衝車方陣。
    二十頭牛拉動的巨型撞車披著濕牛皮,車頭的青銅狼首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將城牆一口咬碎。
    他握緊虎頭湛金槍,槍纓在風中獵獵作響:“放箭!”
    霎時間,萬箭齊發,如同黑色暴雨傾瀉而下。
    胡人陣中響起慘叫聲,卻擋不住如潮的箭雨。
    第一顆石彈砸中女牆時,整個城樓都在震顫。
    馬超扶住搖晃的女牆,看著碎石飛濺的缺口。
    一名年輕士卒被氣浪掀翻,他衝過去將人拉起:“補上缺口!快,用沙袋!”
    話音未落,第二波投石機的攻擊接踵而至,這次目標竟是城頭的箭樓。
    箭樓修建在城牆的拐角處,比城牆還要高三丈,雲梯根本搭不上 箭樓,而箭樓上的弓箭手,卻能居高臨下的射殺攻城的胡人。
    “將軍!漢人用了火箭!”驚呼聲中,帶著火油的箭矢劃過天空,點燃了攻城塔的牛皮。
    然而鮮卑人早有準備,攻城塔外麵,早就蒙上了一層濕牛皮,火箭射上去,並不能引燃攻城塔。
    周邊的胡人士兵,也用浸濕的毛氈迅速蓋住火箭,原本還冒著火苗的火箭刹時熄滅?
    塔中的武士依舊順著雲梯攀爬。
    馬超緊了緊頭盔:“準備熱油!”
    要說攻城戰中,哪種守城武器最可怕?
    滾油和金汁足以並列第一。
    比起固體的弓箭、滾木、礌石,液體狀態的滾油和金汁是最難防禦的。
    它們可以見縫插針,從鎧甲的縫隙鑽進去,燙傷皮膚,也可以四濺飛射,繞開盾牌的防守,崩到敵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
    最最可怕的地方,在於這兩者雖然不能當場致命,可引發的後遺症,卻能讓人生不如死。
    滾油和金汁中,都蘊含有大量的細菌。
    金汁就不用說了,本身就是用糞便熬製而成,裏麵的細菌可想而知。
    滾油比起金汁也不遑多讓,比起金汁最高100c,滾油的溫度可要遠遠高於金汁,在熬製滾油的時候,守軍通常也會添加一些小料,來增加滾油的殺傷力。
    就算是現代醫學這麽發達,治療燙傷的時候都避免不了發炎。
    以古代的醫療條件,在被加料的滾油和金汁燙傷後,發炎是絕對不可能避免的。
    隻要發炎,基本上就可以判死刑了。
    傷者基本上就隻能在無盡的痛苦中,哀嚎著死去,沒有第二條路走。
    滾燙的菜油從城頭傾瀉而下,蒙著濕牛皮的攻城塔,也在瞬間化作一個巨大的火爐,慘叫聲與燃燒聲混作一團。
    東門方向,張飛的蛇矛上下翻飛,每一次揮動都帶起血花。
    “來得好!”他暴喝著挑飛一名匈奴武士,卻瞥見遠處烏桓人推出了新式攻城器械——數架覆蓋著生牛皮的木車連成一排,如同移動的城牆。
    車縫間伸出密密麻麻的長矛,直逼城門。
    “放礌石!”張飛的吼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磨盤大的石塊從城頭滾落,砸得木車吱呀作響。
    但烏桓人頂著傷亡繼續推進,終於將木車抵在城門下。
    一名勇士手持火把衝出,卻被張飛一箭射穿咽喉。
    可更多的胡人舉著盾牌湧來,城門在撞擊聲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戰至巳時,四個城門均陷入苦戰。
    馬超望著遍地狼藉的城牆,戰袍早已被鮮血浸透。
    他突然扯開嗓子:“預備隊,上!”
    四千蓄勢待發,手持鋼刀的披甲精銳,早就等候多時,聽到馬超的命令,如黑色洪流般衝向最危急的西門,替換下已經筋疲力盡的漢軍。
    當他的虎頭湛金槍刺入匈奴單於親衛的胸膛時,天空終於裂開一道縫隙,一縷血色的陽光穿透雲層,照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上。
    這是黎明的第一縷光,卻照不亮這場慘烈的廝殺。
    上黨城的每一塊磚石都在顫抖,每一滴鮮血都在訴說著,這注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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