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招魂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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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風裹著腐爛的枯葉拍打著窗欞,我盯著電腦屏幕上“失蹤者家屬招募令”的字樣,指尖在鍵盤上懸停許久。這是個名為“尋親者聯盟”的神秘論壇,置頂帖裏承諾能幫所有失去至親的人找到下落,唯一的條件是要獨自前往霧隱山深處的一座廢棄療養院。
“林秋,你真要去?”閨蜜蘇棠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去年那批進山的人到現在都沒消息,警察在山腳下隻找到半盒燒剩的紙錢......”
我捏緊了掛在脖子上的銀色吊墜,那是哥哥失蹤前留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三個月前,在地質隊工作的哥哥突然失聯,進山搜救的隊伍隻帶回他沾滿泥汙的工作證。論壇裏有個匿名用戶私信我,說在霧隱山見過穿地質服的男人,被一群烏鴉追著往廢棄療養院方向逃。
“我必須去。”我掛斷電話,把防狼噴霧和強光手電筒塞進背包。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落在窗台上,喙尖還沾著暗紅的血跡,它歪著頭盯著我,眼睛像兩顆渾濁的玻璃珠。當我伸手想趕走它時,烏鴉突然發出一聲嘶啞的啼叫,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幾片黑色羽毛飄飄蕩蕩落在我腳邊。
進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難走,枯黃的蒿草沒過膝蓋,腐葉下不知埋著什麽動物的殘骸,散發出刺鼻的腥臭味。當那座療養院的輪廓終於在暮色中浮現時,我看見鏽跡斑斑的鐵門上掛著塊褪色的木牌——“霧隱山精神康複中心”,缺口的“康”字像道猙獰的傷疤。
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碎石路上密密麻麻落滿烏鴉羽毛,在晚風裏輕輕顫動。主樓的窗戶大多破碎,黑黢黢的玻璃碴像犬齒般參差不齊。我剛掏出手機準備拍照,屏幕突然閃爍著自動關機,緊接著,樓裏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那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撕裂出來的,尾音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
“有人嗎?”我的聲音在空蕩的院子裏激起回音。二樓的一扇窗戶突然閃過黑影,像是有人掀開了遮擋的黑布。我握緊手電筒衝過去,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樓梯台階上積著厚厚的灰,卻有一串新鮮的腳印蜿蜒向上,每個腳印裏都沾著幾片烏鴉羽毛。
推開三樓走廊盡頭的房門時,腐肉的氣息幾乎讓我作嘔。月光從破窗漏進來,照亮滿地散落的病曆檔案,最上麵那張照片裏的女孩瞪著空洞的眼睛,脖頸處纏繞著黑色羽毛編成的繩索。我蹲下身翻看檔案,紙頁間突然掉出一張泛黃的剪報:1978年,霧隱山療養院發生集體死亡事件,23名患者和醫護人員離奇暴斃,現場布滿烏鴉屍體,唯一的幸存者精神失常,聲稱是烏鴉帶來了死神。
“你終於來了。”沙啞的女聲從身後響起。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慢慢轉頭,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倚在門框上,她穿著褪色的病號服,指甲縫裏塞滿黑泥,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不等我反應,她突然撲過來,枯瘦的手指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把眼睛還給我!把眼睛還給我!”
我拚命掙紮,手電筒滾落在地,光束掃過牆麵時,我看見密密麻麻的血字:它們要吃眼睛,它們在找新宿主。女人的力氣大得驚人,我感覺意識漸漸模糊,就在這時,窗外傳來鋪天蓋地的鴉鳴,成群的烏鴉撞碎玻璃衝進房間,尖銳的喙啄向女人的臉。她發出慘叫鬆開手,轉身想逃卻被烏鴉群淹沒,轉眼間就隻剩一地帶血的羽毛。
我跌跌撞撞跑出房間,卻發現整個走廊的房門都敞開著,每個房間裏都傳出壓抑的啜泣和指甲抓撓牆壁的聲音。最盡頭的房間裏透出微弱的燭光,我扶著牆走過去,看見供桌上擺著七個盛滿烏鴉羽毛的陶罐,中間的相框裏,哥哥穿著熟悉的藍色衝鋒衣,脖頸處纏繞著和剪報女孩相同的羽毛繩。
“哥哥!”我撲到桌前,相框突然劇烈震動,無數烏鴉羽毛從四麵八方湧來,纏住我的手腕腳踝。供桌下鑽出個渾身潰爛的孩童,他空洞的眼眶裏伸出幾根黑色羽毛,歪著頭說:“姐姐的眼睛真漂亮,小烏鴉餓了......”
千鈞一發之際,我摸到口袋裏的防狼噴霧,對著孩童的臉猛噴過去。他發出刺耳的尖叫,羽毛紛紛脫落,化作一團黑霧消散。我扯斷纏繞的羽毛,抓起相框就往外跑,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鴉鳴,整棟樓都開始搖晃,牆麵上滲出黑色黏液,仿佛整座建築都活了過來。
當我跌跌撞撞跑到一樓大廳時,正門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烏鴉堵住,它們漆黑的身軀堆疊成牆,喙部閃爍著寒光。我退到牆角,絕望地握緊哥哥的相框,突然摸到背後凹凸不平的浮雕——那是一群烏鴉正在啄食人類的眼睛,最下方刻著一行小字:唯有獻祭至親,方能破局。
“不!不可能......”我渾身發抖。就在這時,烏鴉群突然分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黑霧中走出。哥哥麵色蒼白,眼神呆滯,脖頸處的羽毛繩正在緩緩收緊,他的嘴角上揚,用不屬於自己的聲音說:“妹妹,把眼睛給我,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我淚流滿麵,看著曾經最親近的人變成這副模樣。烏鴉的叫聲越來越近,我突然想起脖子上的吊墜,那是哥哥送我的生日禮物,刻著我們名字的縮寫。我顫抖著取下吊墜,尖銳的棱角在掌心劃出鮮血,當第一隻烏鴉俯衝下來時,我猛地將吊墜刺進自己的右眼。
劇痛讓我眼前炸開一片白光,與此同時,整棟建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我捂著汩汩流血的眼眶,感覺有無數冰涼的喙在啄食傷口,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恍惚間,我看見哥哥的身體開始透明化,纏繞他脖頸的羽毛繩寸寸斷裂,他的眼神恢複清明,張了張嘴,我讀懂了他唇語的內容:快跑!
我踉蹌著衝向門外,身後傳來玻璃炸裂的巨響。烏鴉群像被無形的力量驅散,我跌坐在療養院外的泥地裏,看著那棟建築在火光中轟然倒塌。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泛起魚肚白,一隻烏鴉落在我麵前,它的爪子下壓著半張照片,是哥哥穿著地質服站在山頂的樣子,背後的天空湛藍如洗。
當搜救隊找到我時,他們說在廢墟裏發現了幾具白骨,其中一具的手上還攥著銀色吊墜。而我右眼眶裏的傷口,在愈合後留下了形似烏鴉羽毛的疤痕。從那以後,每當夜幕降臨,我總能聽見窗外傳來若有若無的鴉鳴,而哥哥,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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