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飼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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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風在監控室反複倒帶。黑白畫麵裏,昨夜斷裂的木馬殘骸正以詭異的方式蠕動,那些本該是實木的斷麵伸出半透明的絲狀物,像蜘蛛修補破網般緩慢黏合。當他湊近屏幕想看清細節時,液晶屏突然炸開無數雪花點,二十年前的監控錄像自動播放起來。
畫麵中的姐姐穿著素白旗袍,發間翡翠耳墜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跪坐在旋轉木馬中央,用那柄纏著頭發絲的陰剪劃開掌心,鮮血滴進盛著朱砂的銅盆。鏡頭忽然劇烈晃動,等畫麵重新穩定時,銅盆裏浮起半枚血玉扳指,而姐姐的左手無名指赫然缺失了第一節指骨。
"原來血飼是字麵意思。"江臨風按住隱隱作痛的左眼,視網膜倒計時已經變成26天15小時。身後傳來紙頁翻動的沙沙聲,林夕正用染著蔻丹的指甲劃過泛黃的遊樂園平麵圖,在鬼屋位置戳出個窟窿:"今夜子時,此處陰氣最盛。"
他們穿過長滿屍斑蘚的隧道時,懷表指針開始逆時針旋轉。鬼屋外牆的塗鴉在月光下變換圖案,白天還是卡通幽靈的圖案,此刻變成吊死鬼吐出的長舌,舌尖正指向三樓破碎的飄窗。江臨風踩上樓梯的瞬間,木質台階突然軟化如內髒,每步都陷進黏膩的血肉組織裏。
"別低頭。"林夕的紅綢緞纏住他腰間,"這些是噬魂蛭,民國時東洋人養的邪物。"她甩出三枚銅錢釘住樓梯拐角的八卦鏡,鏡中映出的卻不是他們——穿和服的老嫗正在鏡內焚燒紙人,每燒完一個,現實中的鬼屋就多出一道裂痕。
閣樓裏堆滿貼著封條的樟木箱,江臨風掀開第一個箱子時,腐臭的胭脂味撲麵而來。滿滿一箱纏足繡鞋整整齊齊碼放著,最上方那雙紅緞鞋還在滲血,鞋尖金線繡著的"奠"字讓他想起姐姐葬禮上的花圈。第二個箱子鎖著七重銅鎖,鎖眼全被蠟封,封蠟上印著九瓣菊花紋。
判官筆在此時突然暴動,左眼血管根根凸起。江臨風不受控製地抓起陰剪,生生撬開自己的臼齒,將沾著血的斷牙按進鎖眼。箱蓋彈開的瞬間,數以千計的紙蝴蝶傾巢而出,每隻蝶翼都寫著生辰八字,其中三張飄落的紙片正是江臨風、江臨雪和母親的名字。
箱底沉著個描金漆盒,內置的絲絨凹陷處本該存放扳指的位置,此刻躺著截泛青的斷指。斷麵咬痕清晰可辨,指節處的黑痣與監控錄像裏姐姐的手完美重合。江臨風剛要觸碰,整棟鬼屋突然上下顛倒,他們重重摔在突然變成天花板的青磚地上。
紙蝴蝶群聚成和服老嫗的模樣,枯枝般的手指捏著張人皮燈籠。"江家小兒,"燈籠上映出姐姐被倒吊的身影,"想要活命,就拿另半枚扳指換。"老嫗的袖口竄出紙蛇,蛇信卷走漆盒中的斷指,林夕的綢緞卻比它更快,紅綢裹住斷指時濺起青黑色毒火。
混戰中江臨風撞碎了那麵八卦鏡。鏡片紮進掌心時,他看見二十年前的真相——姐姐將血玉扳指按進某個青銅羅盤的凹槽,地下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遊樂園所有路燈同時爆裂,漫天火雨中升起輪血月。九口黑棺從地底浮出,棺蓋上的符咒與昨夜紙境中的棺材完全相同。
"原來扳指是鑰匙......"他喃喃自語,左眼突然淌下血淚。視網膜上的倒計時瘋狂閃爍,最終定格在7天0小時。林夕的驚呼變得遙遠,在徹底昏迷前,他聽見老嫗的冷笑在四麵八方回蕩:"江臨雪壞了規矩,現在輪到你來填九菊的煉魂陣了。"
醒來時躺在醫院icu,心電監護儀顯示他心髒停跳過六分鍾。護士說送他來的是個穿紅旗袍的姑娘,但監控裏隻拍到被風吹開的病房門。江臨風扯掉輸液管,發現左手掌心多出枚菊花刺青,九片花瓣中有兩片正在滲血。
手機在此刻震動,收到條來自"江臨雪"的短信:【去鍾樓頂層,用陰剪剖開大鍾的時針】。當他跌跌撞撞衝到鍾樓時,青銅時針內部果然有夾層,褪色的綢布裏裹著半枚血玉扳指。當兩半扳指在掌心合攏的刹那,遊樂園所有陰影開始沸騰,地底傳出鎖鏈拖動的巨響。
扳指內側的銘文在月光下顯現:丙申年七月初七,江氏女以魂飼棺。這個日期讓江臨風渾身發冷——正是母親難產身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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