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銅冠冕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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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的青銅左眼映出血色祭壇時,客棧梁柱突然滲出暗金色黏液。那些黏液在月光下凝成龜甲裂紋,竟與九重淵首層井壁的鎮魂符完全契合。他踉蹌扶住供桌,桌角青銅鈴無風自鳴——這鈴鐺紋路與二十年前周婉娘棺中陪葬物分毫不差,鈴舌處卻多出道新鮮的裂痕。
"硯兒,你終究成了鑰匙。"
沈懷山的聲音從地窖裂縫傳來,裹挾著青銅海沸騰的轟鳴。沈硯低頭望去,裂縫中伸出數十條覆滿青苔的鎖鏈,每根鎖環都刻著"戊寅年驚蟄"——那是他周歲生辰,亦是母親難產而亡的忌日。鎖鏈末端拴著半截焦黑的龍骨,龍角處卡著枚沾血的銀鎖,鎖芯轉動的聲響竟與客棧門楣銅鈴共振。
當沈硯踏碎第七塊地磚時,整座客棧突然傾斜四十五度。腐朽的八仙桌滑向牆角的青銅鏡,鏡麵映出的卻不是客棧倒影,而是沸騰的液態金屬海——正是他在歸墟之門見過的青銅海!海麵漂浮著九具水晶棺,最中央那具棺蓋大開,二十歲的自己正從棺中爬出,手中骨刀流淌著暗金色液體。
"時辰到了。"鏡中青年咧開嘴角,露出與沈懷山如出一轍的森白牙齒。他揮刀斬向鏡麵,刀刃觸及青銅的刹那,現實中的客棧地窖突然生長出血肉牆壁。那些暗紅色肌理蠕動著,將沈硯推向裂縫邊緣。他反手抓住鎖鏈,掌心被龍鱗割得血肉模糊,卻瞥見鎖鏈紋路中藏著行小楷:"婉娘絕筆,癸亥年霜降"。
裂縫深處傳來瓷器破碎聲,周婉娘的嫁衣殘片如蝶群紛飛。某片繡著並蒂蓮的衣角貼上沈硯左眼,琉璃瞳驟然映出三千年前的祠堂——暴雨中的周婉娘並非躺在產床,而是跪在青銅鼎前。她手中捧著的不是嬰孩,而是顆跳動的青銅心髒!鼎內沸騰的金屬液倒映出羅睺的鏡麵軀體,祂的指尖正穿透周婉娘後頸,將青銅楔刺入脊椎。
"這才是真正的傳承。"沈懷山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他從龍骨後轉出時,竟是二十歲模樣。那具軀體沒有腐爛痕跡,唯有左眼嵌著青銅羅盤,盤麵裂紋拚出沈硯的生辰八字:"你娘當年剖出的不是胎兒,是羅睺的第三隻眼......"
客棧門窗突然自動封死,七十二盞人皮燈籠同時燃起綠焰。沈硯的青銅左眼滲出黏液,液體落地凝成與歸墟之門相同的星圖。當星圖觸及供桌下的青銅鈴,客棧地磚逐塊翻轉,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青銅海——無數沈家先祖的屍骸在海中沉浮,每具屍體後頸都插著青銅楔,楔身咒文與沈硯脊椎上的烙印完全一致。
沈懷山抬手扯開衣襟,胸腔內的青銅心髒突然炸裂,飛出九枚浸血的銅錢。銅錢嵌入客棧承重柱的瞬間,整座建築發出垂死般的呻吟。沈硯被聲波震得撞向青銅鏡,鏡麵破碎時,他看見二十歲的自己正將骨刀刺入周婉娘腹部——而那個被金屬液包裹的"胎兒",分明是縮小版的青銅冠冕!
"現在你該明白了。"沈懷山的聲音在青銅海共鳴中扭曲,"所謂幽冥客棧,本就是羅睺瞳孔所化的囚籠。"九重淵各層的青銅棺同時開啟,棺中飛出無數青銅鈴,鈴舌竟都是沈家曆代鎮淵人的指骨。
當沈硯抓住最近的那枚鈴鐺時,琉璃瞳突然映出血色幻象:三千年前的自己跪在祭壇前,親手將青銅冠冕戴在周婉娘頭頂。而母親最後的微笑裏,藏著與沈懷山同樣的癲狂——她的嫁衣下擺浸透的並非羊水,而是從歸墟盜取的青銅原液!
客棧轟然坍塌的刹那,沈硯墜入青銅海。液態金屬灌入七竅時,他聽見周婉娘跨越時空的歎息:"硯兒,要終結輪回,需先成為輪回本身......"無數青銅鎖鏈從海底伸出,將他拖向那頂懸浮的冠冕。
當冠冕觸及額頭的瞬間,沈硯的視野驟然分裂——左眼看見客棧在三千個時空同時燃燒,右眼窺見沈懷山在九重淵底層重塑軀體。青銅液的腐蝕聲中,他最後觸摸到供桌殘片上的血字,那是用母親指甲刻下的真相:
"羅睺即沈家,沈家即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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