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機械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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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艦殘骸刺入血榕主根時,林棠腹部的年輪開始逆向旋轉。
    鏽蝕的鈦合金艙壁在月光下滲出青苔,她蜷縮在駕駛座殘骸裏,發現安全帶已與腰間的榕根融為一體。全息屏閃爍的"2077年"字樣下方,青銅質地的藤蔓正沿著數據線瘋長——那些藤蔓表麵浮凸的甲骨文,竟與四百年前周硯道袍上的液態文字完全一致。
    納米修複劑突然在靜脈裏結晶。
    林棠摳出嵌在臂骨的醫療芯片,金屬表麵赫然蝕刻著萬曆二十三年巫女的麵容。芯片插入星艦終端機的刹那,明朝祭祀的鼓點與引擎轟鳴共振,儀表盤湧出混著朱砂的榕樹汁液。
    "警告!生態艙發生異種共生!"
    機械女聲的播報夾雜著羊水翻湧聲。林棠撞開氣密門,看見本該冷藏基因種子的艙室已化作血肉作坊:納米打印機吐出的合金骨骼裹著明朝宣紙,培養槽裏的機械心髒跳動著榕樹年輪,而懸在中央的胚胎——那具半機械半血肉的軀體,左眼正是她丟失的琥珀右瞳。
    周硯的青銅羅盤從通風管墜下。
    盤麵鑲嵌的星圖突然活過來,萬曆二十三年的暴雨在艙室內傾瀉。林棠抓住羅盤的瞬間,明朝祠堂的梁柱穿透艦體生長,那些帶芯片的榕須纏住她隆起的腹部,將孕肚改造成半透明的操作麵板。
    "這不是未來......"
    林棠的指尖陷入腹部軟鍵,全息投影從肚臍眼迸發。萬曆年的黑衣巫女正在星艦殘骸裏分娩,產下的樹胎根係刺穿二十世紀的防空洞,而1958年的煉鋼爐裏,她看見自己的曾祖母正用榕汁澆築衛星零件。
    機械根突然刺入宮頸。
    林棠撞進生態艙的營養液池,發現粘稠液體裏懸浮著青銅器殘片。當機械根開始抽取羊水時,那些液體竟在管線中轉化成液態青銅,湧入萬曆年的血祭法陣。更恐怖的是胎兒——那團機械與血肉交融的物體,脊椎生長著帶絕緣層的榕須,而顱骨內嵌的芯片正播放明朝巫女唱誦的基因編碼。
    星艦重力係統突然反轉。
    林棠倒吊著爬過艙壁,看見明朝的青銅鼎卡在反物質引擎中。鼎內沸騰的不是符水,而是混著納米機器人的榕樹汁,鼎身饕餮紋此刻清晰顯示著基因編輯圖譜。當她伸手觸碰時,鼎耳突然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胚胎——與祠堂地底青銅培養艙裏的那具一模一樣。
    "雙向寄生開始了。"
    周硯的聲音從機械根內部傳出。林棠劈開一根電纜,發現銅芯裏流動的不是電流,而是裹挾甲骨文的榕樹汁。他的道袍下擺從通風口垂下,布料竟是用衛星太陽能板碎片拚接而成:"血榕用你的子宮當3d打印機,在四個世紀同步製造祭品。"
    林棠的胎動突然觸發武器係統。
    星艦的量子炮自動校準,瞄準鏡裏出現的卻是明朝祠堂。當她在劇痛中按下發射鍵時,炮彈竟是那枚嵌著巫女麵容的醫療芯片——萬曆二十三年的夜空被未來火光照亮,林棠看見自己的羊水化作暴雨,澆灌在周硯手持的青銅羅盤上。
    機械根開始接管星艦。
    林棠拖著臍帶爬到觀景窗邊,瞳孔驟然收縮:原本該是月球基地的位置,此刻矗立著覆蓋太陽能板的巨型榕樹。更驚人的是樹冠部分——那些氣生根實為光纜,枝條間懸掛的也不是果實,而是曆代林氏女子的冷凍子宮,每個都連接著不同年代的醫療器械。
    腹部的操作麵板彈出全息日誌。
    2077年的星艦日誌與1630年的產婆手記重疊顯示:"申時三刻,機械根刺破胞宮,然胎兒腹中另有金屬髒腑......"林棠的尖叫與四百年前巫女的呻吟同步響起,她終於看清胎兒本質——那是個用榕須連接所有時間線的活體接口。
    當星艦引擎的藍光吞沒月光時,林棠的子宮突然迸發青銅光澤。
    她低頭看見腹內胎兒睜開雙眼,機械瞳孔裏旋轉著四百年間的宗祠影像。而更深處,血榕主根正裹挾著星艦殘骸,將她的盆骨改造成連接萬曆二十三年的蟲洞發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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