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穢土凶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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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渡踹開殯儀館鐵門時,指甲縫裏滲出的血絲正在蠕動。停屍間傳來粘稠的咀嚼聲,冷藏櫃門縫滲出肉粉色菌毯。當他舉起手術刀挑開109號櫃,整麵不鏽鋼櫃體突然褶皺成腸道般的褶皺,裹著半消化屍塊的粘液噴湧而出。
    "陳師傅...救我..."冷藏室深處傳來實習生小周的呼救。陳渡踩著菌毯衝進配藥間,看見小周的下半身已與地板融合,胸腔裂開成食人花的形態。那些本該用於防腐的福爾馬林溶液,此刻正在培養罐裏孕育著長滿人牙的肉蛹。
    解剖台的聚光燈突然爆裂,黑暗中亮起七十二對複眼。陳渡揮刀斬斷纏住腳踝的屍藤,撞進焚化爐控製室。顯示屏上的燃燒數據瘋狂跳動,監控畫麵顯示三號爐內正焚燒著活人——那具在火焰中扭動的軀體,赫然長著與他相同的臉!
    晨霧籠罩的街道彌漫著甜膩腐臭,早餐攤的油鍋翻湧著手指狀麵糊。陳渡撞見穿睡衣的老婦趴在消防栓上吮吸,她的脊椎刺破皮膚延展成樹根狀,正將路過的野狗絞成血肉肥料。
    "歸冥邸的孢子..."陳渡扯開衣領,胸口的凶宅刺青已蔓延至鎖骨。綠化帶的樟樹表皮浮現人臉紋理,枝頭懸掛的麻雀長出嬰孩手掌。當他試圖用酒精焚燒變異植物時,地底突然竄出條由共享單車融合成的金屬蜈蚣,鏈條齒輪間嵌著半融化的頭顱。
    警笛聲從街角傳來,陳渡衝向聲源卻目睹更駭人場景:整輛警車如蠟像般軟化,警察與座椅長成連體肉團,對講機裏傳出非人的嘶吼。天橋廣告牌播放著緊急新聞,女主播的眼球突然爆裂,爬出成群帶血絲的飛蛾。
    市立醫院急診樓被肉膜包裹成巨型子宮,走廊牆壁搏動著臍帶狀血管。陳渡在藥房發現苟活的傳染科主任周茉,這個戴防毒麵具的女人正用手術刀切除自己小腿上的菌花。
    "孢子通過視覺傳播..."周茉的防護鏡裂痕累累,"我們解剖過感染者,他們的大腦溝回變成了...建築圖紙..."
    輸液架突然扭曲成青銅鎖形狀,周茉被吊至天花板。陳渡揮刀割斷鎖鏈,墜落的屍體卻炸開成孢子雲。防毒麵具自動扣在他臉上,鏡片上顯現出紫外光下的恐怖真相——整座醫院已化作歸冥邸的複製體,每個病床都連接著微型血髓井!
    地鐵隧道深處,陳渡循著刺青灼痛找到孢子源頭。軌道間隆起血肉祭壇,上麵供奉著從歸冥邸帶回的太歲肉。那些肉塊正以每秒三厘米的速度增殖,表麵凸起七十二張痛苦人臉,其中一張正是周茉臨終時的麵容。
    "這是巫神的道標。"沙啞女聲從隧道陰影傳來,穿血嫁衣的母親虛影時隱時現,"每個食用太歲的人都會變成凶宅苗床..."
    陳渡舉起桃木釘刺向太歲,肉塊卻噴出酸液腐蝕武器。隧道頂棚突然坍塌,傾瀉而下的不是泥土,而是無數融合成器官模樣的地鐵乘客。他們的慘叫在封閉空間形成共振波,陳渡的耳膜滲出帶孢子的膿血。
    為摧毀巫神意識,陳渡被迫飲下實驗室提取的孢子濃縮液。劇痛中他的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看見城市地下盤踞著條由歸冥邸殘骸組成的巨蟲。當他的意識與蟲體連接時,墜入了更恐怖的記憶深淵。
    1942年的歸冥邸地窖,七位先祖正將戰俘澆築進承重牆;1998年暴雨夜,父親抱著繈褓中的他跪在血髓井前;而此刻的虛無中,七十二個陳渡正經曆不同時間線的死亡——被瓦當削首、遭菌絲絞殺、融化成凶宅基石...
    "你才是最好的承重牆。"巫神的聲音從記憶裂縫滲出。陳渡突然驚覺自己跪在祭壇,手中握著插入周茉心髒的青銅鑰匙。防毒麵具下的女醫生睜開流膿的雙眼,用他母親的聲音呢喃:"該延續陳家的傳統了..."
    孢子雲籠罩全城的黃昏,陳渡站在電視台發射塔頂端。胸口的刺青已覆蓋全身,皮膚下凸起歸冥邸的梁柱結構。他握緊從周茉屍體找到的鈾燃料棒,俯瞰著正在孵化的城市——電信大樓長出儺戲飛簷,跨江大橋扭曲成饕餮鎖鏈,江麵漂浮著由藻類和人臉組成的《鎮宅咒》。
    "至少帶走本體..."陳渡嘶吼著撞破鋼化玻璃,在墜落中將燃料棒插入胸膛。刺青紋路在核輻射中暴走,身體在半空膨脹成燃燒的凶宅虛影。那些附著在建築上的孢子群集體自燃,整座城市在綠色火焰中化作沸騰的血髓井。
    暴雨傾盆而下,燃燒的江麵浮現巫神本體——那是由無數凶宅坍縮成的星之彩。陳渡的殘軀沉入江底前,看見自己的心髒在汙泥中生根發芽,長出一株掛著青銅儺麵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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