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陰陽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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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邊緣泛起青灰色光暈時,陳默的腕表指針開始逆時針飛轉。祠堂屋簷的銅鈴無風自動,那些鑄著往生咒的鈴鐺表麵,正滲出混著朱砂的血淚。複活的"陳默"每踏出一步,青磚地麵就生長出血管狀紋路,將整座宅院變成巨大的活體器官。
"時辰交替,陰陽逆位。"鏡中新娘的嫁衣褪成素縞,空眼窩裏燃起青磷鬼火,"現在你是鎮物,他才是活人。"她指向青銅棺中爬出的存在,那個渾身刻滿符咒的"陳默"突然撕開胸腔——心髒位置嵌著的翡翠梳子,正是母親當年的陪葬品。
屍潮在血月下結成陰兵陣,清代僵屍揮舞鏽刀砍斷百年槐樹,切口處噴出濃稠黑血。學生模樣的怨靈們抬著教室形狀的棺槨,用粉筆在牆麵書寫血咒。陳默退到影壁前,發現浮雕上的麒麟正啃食自己的倒影。
"接著!"
管家殘存的頭顱從房梁墜下,牙齒間咬著半截青銅鑰匙。陳默接住的瞬間,鑰匙與玉佩產生共鳴,在空中投射出宅院地下九層墓室的立體圖。最底層的描金漆棺突然炸裂,飛出上百張寫著他生辰八字的黃符。
"去宗祠地宮..."管家頭顱被屍氣腐蝕得隻剩白骨,"用你的血..."話音未落,民國學生怨靈拋出鐵鏈,將頭骨釘死在影壁的麒麟浮雕上。
陳默撞開宗祠暗門時,發現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全部倒轉。燭火變成幽綠色,照亮牆上那幅被血汙覆蓋的《陳氏源流圖》——原本記載家族遷徙路線的畫卷,實則是用屍油繪製的鎮魂陣圖。當他用玉佩觸碰畫卷,顏料突然沸騰,顯現出隱藏的墓室通道。
地宮石階長滿肉瘤狀真菌,每走一步都會濺起腥臭膿液。第三層墓室的青銅人俑突然轉頭,它們的五官正是曆代守宅人模樣。當陳默經過時,人俑的眼珠同步轉動,瞳孔裏映出他被鎖在棺中的畫麵。
最底層墓室的描金漆棺已化為碎片,中央祭壇上懸浮著水晶骷髏。骷髏額頭的梅花烙印與陳默胎記完全一致,七竅中鑽出的頭發正連接著地麵法陣。當血月光芒透過氣孔射入,骷髏突然開口吟唱童謠:
"...雙生子,陰陽隔,活人祭,死人活..."
陳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大量被封印的記憶洶湧而至——五歲生日那夜,父親將雙胞胎哥哥推進古井,母親試圖阻攔卻被青銅棺吞噬。鏡中新娘當時就站在祠堂屋簷,用頭發編織成篡改記憶的羅網。
"現在明白了嗎?"哥哥的聲音從水晶骷髏傳出,"你才是該被鎮壓的..."
地麵法陣突然收縮,陳默的四肢被發絲纏繞吊上半空。血契紋身發出灼目紅光,卻在接觸到骷髏黑霧時迅速黯淡。千鈞一發之際,懷中的婚書殘頁自燃,鏡中新娘的虛影破開墓頂躍入,素縞瞬間染成血衣。
"陳氏欠我的,該還了!"新娘的指甲暴漲三尺,生生撕裂法陣結界。她空蕩的眼窩流出黑血,在地麵形成逆轉陰陽的敕令。陳默跌落祭壇時,發現水晶骷髏的頭發正與哥哥的屍身相連。
宅院地麵開始塌陷,血月完全被黑雲吞噬。陳默攥著玉佩衝向地麵,看見東西廂房正在緩慢融合,瓦片間滲出類似胎膜的粘液。當他在回廊拐角撞見梳妝鏡時,鏡麵映出的竟是哥哥的身影——那個本該被鎮壓的存在,此刻正站在現實世界。
"陰陽交替還剩三刻鍾。"哥哥腐爛的手指穿透鏡麵,"等血月食盡,你就會被永遠鎖在..."他突然慘叫縮回手,掌心插著那柄翡翠梳子。
陳默轉身看見鏡中新娘正在消散,她的嫁衣碎片化作無數血蝶。"去井底...找真正的..."新娘最後的聲音被陰風扯碎,血蝶群聚成箭頭指向古井。
井水此刻漆黑如墨,陳默咬破舌尖將血滴入水中。井底突然升起旋渦,將他卷入冰冷刺骨的暗流。這次沒有渡船接引,無數溺死鬼抓著他的腳踝向下拖拽。陰陽眼在深淵中看到駭人真相——井底竟堆積著上百具雙胞胎童屍,全部呈現擁抱姿勢結成法陣。
最底層的青石板上刻著生辰八字,陳默認出那是自己的名字。當他用玉佩劃開石板,下方露出間密室——民國風格的婚房裏,坐著具穿嫁衣的白骨,指骨上戴著陳氏祖傳的翡翠戒指。
白骨突然抬手,掌心的玉盒自動開啟。盒中錦緞上放著半塊龍鳳玉佩,與陳默持有的正好配成完整一對。當雙玉合並的刹那,整口古井劇烈震動,井壁浮現出被篡改的族譜圖文:
「陳氏女婉蓉,許配鎮魂使,大婚當日封入井底,永鎮凶煞」
血水突然從四麵八方湧來,陳默抓著玉盒浮上水麵。天空中的血月出現黑斑,像是被啃食的傷口。宅院各處響起此起彼伏的鎖鏈聲,那些被鎮壓百年的怨靈,正在突破最後防線。
祠堂方向突然升起青光,陳默衝過去時看見哥哥正在撕扯《陳氏源流圖》。畫中滲出的人血在地麵匯成符咒,空中浮現出巨大的青銅棺虛影。當陳默拋出完整玉佩,棺影突然實體化墜落,將哥哥鎮壓在棺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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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哥哥的指甲摳進棺蓋縫隙,"百鬼夜行..."他突然尖嘯,聲波震碎所有窗欞。宅院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陰兵借道的霧氣中,浮現出望不到頭的古代軍隊。
鏡中新娘的殘魂突然附在陳默背上,操控他的手指咬破舌尖。混合著龍血砂的血水噴在棺槨表麵,那些鎮魂咒文突然逆流運轉。哥哥發出淒厲慘叫,棺蓋縫隙裏湧出大量黑發,將陰兵隊伍絞成碎片。
血月徹底被天狗吞噬的瞬間,陳默的陰陽眼看到時空裂隙。他抓住哥哥的殘軀躍入裂隙,墜落在1913年的大婚現場。紅綢飄舞的喜堂裏,年輕時的祖父正將翡翠梳子刺入新娘咽喉。
"婉蓉姑姑!"陳默的呼喊驚動了時空。本該死去的新娘突然轉頭,被血染紅的嫁衣綻放出曼珠沙華紋樣。她將龍鳳玉佩按進陳默掌心,反手將翡翠梳子刺入祖父眼眶。
時空開始崩塌,陳默抱著新娘屍體跌回現世。懷中的屍身突然風化,化作青灰融入玉佩。血月徹底消失的刹那,宅院所有建築開始土崩瓦解,那些被束縛的怨靈在晨光中逐漸透明。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陳默跪在廢墟中央。手中的玉佩浮現出全新紋路,哥哥被永久封印在逆轉的青銅棺內。鏡中新娘的歎息隨風飄散,那些未說完的警告,永遠埋在了百年時光深處。
廢墟中突然響起手機鈴聲,陳默接通後聽到沈律師的聲音:"陳先生,您繼承的新物業位於..."他抬頭看見公路盡頭緩緩浮現的建築輪廓,與血月軒完全相同的宅院正在晨霧中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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