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活葬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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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祠地宮的銅門開啟時,陳默看見自己的名字刻在鎮魂鼎上。鼎內積著三指深的黑血,血麵漂浮著七盞蓮花燈,燈芯竟是浸泡在屍油中的嬰兒臍帶。沈律師的青銅殘軀被鐵鏈懸在鼎口,腐爛的聲帶摩擦出最後的警告:"七月十五...祭井..."
    巳時·測字
    卦攤前的老瞎子用骨筆在黃表紙寫下"葬"字,紙麵突然滲出墨綠色粘液。陳默的陰陽眼看到字跡裂變成三具骷髏,分別對應"艸死廾"三個部首。當老瞎子翻動《測字玄機》時,書頁間掉出半截帶牙印的指骨。
    "活人入葬局,死字頭上草。"老瞎子空洞的眼窩裏鑽出蜈蚣,"廾為雙手奉棺,你已身在..."他突然渾身抽搐,皮膚下鼓起數十個遊走的肉瘤,爆開的膿血在桌麵寫出"亥時歿"。
    卦攤竹簾無風自動,陳默瞥見簾後掛著幅泛黃婚照——穿旗袍的新娘正是鏡中厲鬼,而她身側的新郎竟長著沈律師的臉。當他掀開簾子時,整間卦攤突然塌陷成墓坑,老瞎子的屍體正被上百條白蛆分食。
    午時·尋龍
    羅盤在亂葬崗瘋狂旋轉,陳默按《撼龍經》記載,將黑驢蹄子埋入生氣穴眼。蹄子入土的瞬間,地脈震動驚起飛鳥,那些烏鴉的翅膀下竟長著人臉。當他用犀角粉畫出引龍線時,墳堆突然裂開,爬出九具呈北鬥狀排列的蔭屍。
    "乾龍需用坤水引..."陳默撒出混著經血的五穀,屍群突然跪地朝拜。領頭的蔭屍腹腔裂開,露出裏麵完好無損的青銅羅盤。當他取下羅盤時,屍群的眼珠同時爆裂,地麵浮現出用腸子編織的滇北地圖。
    地圖上的血月軒舊址正在滲血,陳默用桃木劍刺破血泡,湧出的黑水在空中形成立體星圖。天樞位對應著古井,此刻正浮現出穿紅肚兜的女童虛影——與龍鳳玉佩顯示的生辰八字完全吻合。
    未時·祭井
    井台擺著三十六道血食,陳默按《魯班書》設下三牲祭壇。當公雞血淋在鎮魂碑時,井水突然沸騰如煮,浮出二十八具呈蓮花陣排列的童屍。這些屍體手心全攥著帶血的乳牙,排列方式與測字攤的"葬"字完全一致。
    "一祭天地崩!"陳默將槐木人偶投入井中,人偶突然發出嬰兒啼哭。井壁的鎮魂符逆轉為招魂咒,那些童屍的眼窩裏同時鑽出屍蟲,在空中組成生辰八字——正是卦象顯示的"女兒"。
    井底突然傳來指甲刮擦聲,陳默垂下浸滿黑狗血的麻繩,拉上來具紅漆小棺。棺蓋上用金粉畫著太極陰陽魚,但兩條魚眼位置鑲嵌的,正是消失的龍鳳玉佩。當他試圖開棺時,西南方向突然傳來送葬嗩呐聲。
    申時·破煞
    八名紙人轎夫抬著黃花梨木棺逼近,棺材縫隙裏垂下帶血的臍帶。陳默按儺戲古法戴上饕餮麵具,搖動人皮鼓跳起破煞舞。鼓點每響一次,紙人身上就多出道裂痕,但裂縫裏湧出的不是竹骨,而是纏繞著胎盤的血管。
    "陰人借道,陽火開天!"陳默將朱砂符擲向棺槨,符紙卻在半空自燃。棺材板轟然炸裂,裏麵滾出上百個貼著他照片的草人,每個草人的關節處都釘著棺材釘。最恐怖的是,草人腹中塞滿寫著"父債女償"的黃表紙。
    地脈突然塌陷,陳默墜入間民國產房。手術台上躺著鏡中新娘,她的腹部被剖開,取出的女嬰渾身刻滿鎮魂咒。當陳默抱起嬰兒時,產房牆壁滲出鮮血,浮現出二十年前父親在此簽下的賣魂契。
    酉時·換命
    七星燈陣在墓室亮起,陳默按《祝由科》秘術布下換命局。當他用青銅匕首割破女嬰虛影的腳底時,整座墓室的壁畫突然複活——那些描繪鎮魂儀式的古人,正將某個酷似陳默的男子活生生封入陶甕。
    "以父之精,換女之劫..."陳默念動咒語時,頭頂的青銅鼎突然傾覆。黑血澆滅六盞命燈,唯獨天樞位的燈芯化作青煙,在空中凝成血色契書。女嬰突然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嘴角裂到耳根:"爹爹,該喝孟婆湯了。"
    墓室四壁伸出無數鬼手,陳默的契約紋身突然逆轉為招魂符。當他用桃木劍斬斷鬼手時,劍身浮現出恐怖真相——所謂"女兒",實則是百代守宅人怨氣結成的鬼胎,專門吞噬陳氏血脈續命。
    戌時·屍解
    八卦煉丹爐燃起屍油火,陳默按《雲笈七簽》將七枚棺材釘擺成北鬥狀。當他把女嬰殘魂投入爐中時,爐內突然傳出鏡中新娘的尖叫。爐壁浮現出曆代守宅人的麵孔,他們的天靈蓋全被鐵釘洞穿。
    "太陰煉形,屍解成仙..."陳默撒出混著骨灰的朱砂,爐火突然轉青。女嬰的哭聲逐漸變成厲笑,丹爐表麵裂開無數細紋。當他要封爐時,懷中的龍鳳玉佩突然飛入火中,爐內傳出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煙塵散去後,丹爐裏蜷縮著具白玉般的女屍。她的脖頸處有一圈縫合線,雙手保持著掐死自己的姿勢。最恐怖的是,女屍後背浮現出完整的陳氏族譜,所有被紅叉劃掉的名字都在緩緩蠕動。
    亥時·應劫
    子母鍾敲響亥時,陳默的皮膚開始大麵積潰爛。陰陽眼看到每個毛孔都鑽出黑發,發梢連著女嬰的指節。當他用青銅匕首刺向心口時,匕首突然軟化成長命鎖,鎖麵刻著"父女同棺"的讖語。
    古井方向傳來鐵鏈崩斷聲,陳默跌跌撞撞跑到井邊,看見紅漆小棺正在吞噬月光。棺蓋不知何時開啟,裏麵鋪滿他嬰兒時期的衣物。當他要掀開最底層的繈褓時,井水突然倒灌,將他衝入連通血月軒舊址的地下暗河。
    河道兩側嵌滿鎮魂鏡,每麵鏡子都映出不同死法的陳默。暗流盡頭的祭壇上,二十年前失蹤的母親正被鐵鏈鎖在青銅棺上。當她抬起腐爛的臉龐,陳默看見她懷中抱著的女屍,穿著與自己相同的壽衣。
    血月在這一刻重現天際,陳氏族譜從母親口中滑落。所有被紅叉劃去的名字突然複活,在譜係圖上重新排列組合——最終形成個全新的名字:陳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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