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冬攥著鎮邪尺的手掌血肉模糊。尺身正在吞噬他的骨血，每道符文亮起，地底就傳來聲悶雷般的鼓響。他踉蹌著退到黃仙石像前，發現石像開裂的胸腔裏蜷縮著具少女幹屍——正是灰九姑阿姐被抽走仙骨的肉身！
    "原來你才是陣眼..."鎮邪尺突然發出尖嘯，將周凜冬的手掌釘在石像心口。他的血順著仙骨紋路流淌，幹屍的眼皮突然顫動，露出雙琥珀色的妖瞳。當第一滴血滲入瞳孔，整條胡同的地麵轟然塌陷。
    周凜冬墜入個巨大的地下祭壇。九尊青銅鼎圍成圈，鼎中沸騰的屍油裏浮沉著人皮鼓槌。祭壇中央矗立著麵三丈寬的夔牛鼓，鼓麵用九百九十九塊人皮拚成，每塊皮上都刺著《黃泉賬簿》的殘頁。
    "甲子逢魔，百鬼擂鼓！"
    沙啞的嘶吼從四麵八方傳來。周凜冬的妖紋突然暴起，後背裂開九道血縫，鑽出由《趕屍錄》書頁化成的鎖鏈。鎖鏈自動纏上夔牛鼓的獸首環，將他吊到鼓麵正上方。
    鼓皮下突然凸出無數張人臉。周凜冬的陰陽眼看見每張臉都在嘶吼，他們的舌頭被釘在鼓槌上，隨著掙紮甩出血淋淋的咒文。當第一滴血落在鼓麵時，整麵夔牛鼓浮現出周氏祠堂的壁畫——畫中先祖正在活剝九十九名出馬弟子的仙骨！
    "周家小子，該還債了。"
    灰九姑的殘魂從鼎中升起。她的下半身已與屍油融合，手中握著根脊椎骨製成的鼓槌。當骨槌重重砸向鼓麵時，三百道怨魂破鼓而出，在空中凝聚成黃仙法相。這次的法相竟生著三頭六臂，每隻手都握著周家曆代掌燈人的頭顱。
    周凜冬的鎖鏈突然繃直。鎮邪尺發出刺目血光，將他的四肢關節釘入鼓麵。劇痛中他看見自己的血在鼓麵繪出儺麵圖騰，每道血痕都喚醒個被鎮壓的出馬仙家。當第九道血紋完成時，整麵夔牛鼓突然翻轉，露出背麵密密麻麻的招魂幡。
    "百鬼夜行——"
    千萬個聲音齊聲呐喊。周凜冬看見地底裂縫中爬出無數腐屍，它們脖頸拴著浸血的趕屍鈴，正隨著鼓點跳儺戲。最前排的屍群突然撕開皮肉，露出體內寄生的黃皮子，這些畜生正用利齒啃咬束縛仙家的魂鎖。
    鎮邪尺突然離體飛旋。周凜冬跌落鼓麵時，尺身在空中碎成三百骨片，每片都刺入個黃皮子的天靈蓋。灰九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她的殘魂被骨片釘在夔牛鼓的獸首上，鼓麵的人皮開始片片剝落。
    "就是現在！"
    柳七娘的聲音突然響起。周凜冬轉頭看見她的殘魂附在具紙紮人身上，手中捧著盞琉璃人魚燈："快用心頭血點燈！"他毫不猶豫地扯開衣襟，鎮邪尺的傷口處飛出血珠，精準落入燈芯。
    人魚燈爆出七彩光暈。光芒所及之處，黃仙法相開始消融，那些被囚禁的出馬仙家掙脫束縛。周凜冬看見狐仙的尾巴掃滅屍油鼎，常仙的毒牙咬斷趕屍鈴，悲王的長槍挑碎三百腐屍...
    灰九姑在光暈中化作青煙。當最後一縷殘魂消散時，夔牛鼓轟然炸裂，九百九十九塊人皮在空中燃燒。周凜冬跌落祭壇底部，發現這裏埋著口青銅甕——甕中盛著周家太爺的骨灰，灰燼裏插著把熟悉的刺魂針。
    "原來真正的鎮物是你..."周凜冬握住刺魂針的瞬間，整座祭壇開始崩塌。出馬仙家們化作流光鑽入他的妖紋，黃仙石像的少女幹屍突然睜眼，用最後的力量將他推出地底。
    晨曦刺破烏雲時，周凜冬躺在棺材鋪的廢墟中。懷裏的琉璃燈已碎，但燈芯處粘著片帶血的賬簿殘頁——上麵記載著破除活人樁的秘法：需掌燈人以魂飼燈，燃盡周家百年罪孽。
    當他的血滴在殘頁上時，胡同地麵突然鑽出三百株血槐。每棵樹幹都浮現張人臉，樹根處捆著具周氏先祖的屍骸。最高的那棵血槐上，父親的頭顱正緩緩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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