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皮影噬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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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的紙人花轎突然靜止,轎簾縫隙裏探出的狐爪懸在蘇青禾鼻尖三寸。手機屏幕的冷光照亮井壁,苔蘚覆蓋處顯露出暗紅咒文,那些用朱砂混合人血書寫的滿文正在融化,順著磚縫滴落在她顫抖的手背上。
"蘇小姐?您還在聽嗎?"手機裏的警察聲音變得扭曲,"我們在您祖父的日記裏發現..."話音未斷,井水突然暴漲,腥臭的黑水裹著紙人殘肢噴湧而出。蘇青禾被衝退數米,後背撞上那尊穿嫁衣的石像,石人的手指不知何時已扣住她的肩膀。
刑偵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蘇青禾掙紮著摸到石像背後的機關。隨著機括轉動聲,枯井底部的青磚地麵緩緩下沉,露出條向下的石階。潮濕的空氣中飄來脂粉香氣,混著淡淡的屍蠟味,台階兩側的壁燈竟是用頭蓋骨製成的,燃燒的鮫人油泛著青綠幽光。
地宮正中的狐仙祠讓蘇青禾屏住了呼吸。九尾狐雕像的每條尾巴都纏著具風幹的屍骸,最末端的尾巴上掛著麵人皮鼓。供桌上的青銅香爐插著三根人骨香,煙氣在空中凝成狐狸臉,正貪婪地嗅聞她的氣息。
"蘇家第七代守祠人..."煙氣狐狸突然口吐人言,聲音像指甲刮擦棺材板。供桌下的暗格自動彈開,泛黃的族譜上赫然記載著:光緒二十三年,蘇氏長女蘇婉容嫁與狐仙,聘禮為童男童女各三十七。
地宮穹頂垂落的經幡突然無風自動,蘇青禾看見幡布上繡著的根本不是經文,而是曆代蘇家女子的婚書。當她觸摸到最近的婚書,絲帛突然纏住手腕,刺繡的新娘畫像從幡布上凸起,幹癟的嘴唇貼著她耳垂輕語:"該你了..."
祠堂角落的木箱傳來抓撓聲,蘇青禾撬開生鏽的鎖扣,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三十七個梳妝匣。每個匣蓋內壁都刻著生辰八字,最底層的匣子裏躺著麵菱花鏡——正是西廂房那麵邪鏡的縮小版。鏡麵突然泛起漣漪,映出刑偵隊闖入四合院的畫麵。
"別碰東廂房的鏡子!"蘇青禾對著鏡麵大喊,卻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鏡中轉身離去。現實中的祠堂開始震動,九尾狐雕像的眼珠轉向她,尾巴上的屍骸紛紛睜眼,黑洞洞的眼窩裏爬出白毛狐狸。
地宮入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蘇青禾躲到供桌下時,看見三名警察持槍闖入。為首的陳警官手電掃過狐仙雕像,光束突然折射成無數光斑,在牆上投射出皮影戲——畫麵裏正在重演蘇婉容的出嫁場景,送親隊伍裏的活人皆長著狐狸耳朵。
"這是什麽鬼地方..."年輕警員話音未落,人皮鼓突然自鳴。鼓麵的人臉浮雕凸起成真實麵孔,竟是今晨墜樓的23號院住戶。那具屍體猛然睜眼,腐爛的聲帶擠出嘶吼:"快逃!"
九尾狐的尾巴突然暴長,卷住最後麵的警員拖向雕像。蘇青禾衝出供桌時,看見警察的雙腿正在狐化,褲管下伸出毛茸茸的尾巴。陳警官的配槍走火擊中香爐,飛濺的香灰在空中凝成鎖鏈,將發狂的同事釘在牆上。
"你們蘇家造的孽!"陳警官的怒吼在地宮回蕩,他扯開警服露出胸膛的薩滿刺青。當他的掌心血抹在刺青上,狐仙雕像突然裂開道縫隙,露出裏麵蜷縮的幹屍——那具女屍穿著民國嫁衣,胸口插著把青銅剪刀。
蘇青禾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深處翻湧出童年畫麵:祖父總是用這把剪刀修剪祠堂的燭芯,每次剪下的蠟淚都會變成血珠。當她伸手觸碰剪刀,幹屍突然睜眼,嫁衣下擺竄出九條狐尾,將陳警官抽飛到石壁上。
地宮開始坍塌,蘇青禾握著青銅剪刀刺向狐尾。刀刃觸及白毛的瞬間,整座祠堂響起萬千狐狸的哀嚎。九尾幹屍的嫁衣褪色成喪服,她腐爛的手指抓住蘇青禾手腕,在皮膚上刻下帶血的契文。
"你以為逃得掉?"幹屍的喉嚨裏傳出西廂房鏡新娘的聲音,"每個蘇家女兒都是待嫁的新娘..."當最後塊地磚崩落,蘇青禾在陳警官的拖拽下逃出地宮,回頭望去時,月光下的四合院正在燃燒,青色狐火中無數新娘在起舞。
警車後座的證物袋裏,那麵菱花鏡突然泛起血光。蘇青禾摸到褲袋裏的青銅剪刀,刃口殘留的狐毛正在蠕動。陳警官從後視鏡深深看她一眼,方向盤上的掌心血漬未幹:"明天帶你去見個人,他能解薩滿血契。"
淩晨三點的醫院停屍房,23號院墜樓屍體突然坐起。監控畫麵裏,屍體的狐毛褪盡,露出心口處用鳳仙花汁畫的婚書。當值護士的尖叫響徹走廊時,蘇青禾正在公寓噩夢中掙紮——她看見梳妝鏡裏的自己正在試穿嫁衣,而現實中的衣櫃裏,那件猩紅嫁衣正靜靜懸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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