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煞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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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醫院消毒水味中混著腐肉氣息,蘇青禾的防護服被冷汗浸透。隔離病房的觀察窗前,三十七個恒溫箱罩著黑布,監控屏幕顯示每個嬰兒的體表都在滲出白色骨刺。陳警官用鑷子夾起片脫落的鱗狀物,紫外線燈下顯現出刺蝟背甲的紋路。
"這不是柳仙的蛇鱗,"他碾碎樣本,粉末散發苦杏仁味,"白仙的怨氣開始反噬了。"
仿佛印證這句話,走廊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蘇青禾轉頭時,看見某間病房的防彈玻璃正在龜裂,渾身骨刺的嬰兒懸浮半空,臍帶如觸手般穿透護士的胸腔。當班醫生瘋狂敲擊著鍵盤,監控畫麵卻顯示所有醫療設備早在三日前就已斷電。
陳警官的警用終端彈出加密檔案,泛黃的病曆掃描件上,祖父的名字出現在1958年的"特殊病例"記錄中。蘇青禾的指尖劃過"白仙瘟治療方案"條目,在"新鮮刺蝟腦垂體注射"的配方旁,發現枚帶血的刺蝟爪印。
"去地下屍庫!"陳警官拽著她衝進貨運電梯。轎廂下沉時,蘇青禾的後頸鱗片突然灼痛,鏡麵轎門映出她瞳孔中的異變——左眼化作琥珀色豎瞳,右眼卻布滿灰白翳膜。
負三層的停屍櫃滲出黃褐色液體,陳警官用桃木釘撬開某個櫃門,拽出裹屍袋的瞬間,大群白化刺蝟從櫃縫湧出。這些畜牲的尖刺上串著醫用棉球,滾過地麵時留下帶藥味的黏液軌跡。蘇青禾的防護靴被腐蝕冒煙,裸露的腳踝瞬間生出骨甲。
屍庫盡頭的解剖台上擺著具無麵女屍,法醫的胸牌顯示死者是婦幼保健院前院長。當陳警官翻開屍體手掌,掌心的薩滿刺青正在潰爛,膿液裏遊動著微型刺蝟胚胎。蘇青禾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祖父書房暗格裏的《白仙祭器圖》在記憶裏清晰起來——畫中的刺蝟神像,正是用嬰兒頭骨拚接而成。
"他們在用活嬰養煞。"陳警官的機械義眼掃描屍體腹腔,"看看這個..."
手術刀劃開屍體的胃囊,湧出的不是消化物,而是整窩刺蝟幼崽。這些畸形生物長著人臉,正用帶倒刺的舌頭舔舐刀刃。蘇青禾的防護麵罩突然起霧,呼吸間嗅到甜膩的異香——正是祖父藥櫃裏那罐"白仙安魂散"的味道。
通風管道傳來指甲抓撓聲,陳警官舉槍的瞬間,天花板轟然塌落。三十七個白袍醫生倒吊而下,他們的口罩下伸出刺蝟般的口鼻,手術刀在指尖旋轉如風車。為首的"醫生"撕開麵皮,露出蘇家老管家的臉:"小姐,老爺等您試藥很久了..."
蘇青禾的骨甲蔓延至脖頸,揮拳擊碎某隻刺蝟人的頭顱。飛濺的腦漿在空中凝成卦象,指引向屍庫深處的冷庫。當她踹開結霜的鐵門,寒氣中浮現出整麵牆的標本罐——每罐福爾馬林溶液裏都泡著具刺蝟與人體的雜交胚胎。
最內側的錫罐突然爆裂,蘇青禾被陳警官撲倒的刹那,罐中竄出條三米長的刺蝟屍龍。這怪物由數百隻刺蝟殘軀拚成,每根尖刺末端都掛著嬰兒的乳牙。屍龍的脊椎處嵌著個玻璃器皿,裏麵漂浮的正是蘇青禾滿月時的臍帶。
"你才是真正的藥引!"陳警官的機械臂射出鎖鏈纏住屍龍,轉頭嘶吼,"用那個香爐!"
蘇青禾滾到供桌前,抓起青銅博山爐砸向地麵。爐灰傾灑的瞬間,整座屍庫響起萬千刺蝟的哀嚎。灰燼中浮現出祖父的虛影,老人手持銀針插入自己的百會穴:"青禾,白仙要的是焚香祭..."
屍龍突然調頭撞破冷庫外牆,蘇青禾緊追不舍。地下隧道裏,每步都踩碎幾具刺蝟幹屍。當她的骨甲完全覆蓋右臂時,前方豁然開朗——這是處隱藏的防空洞,中央祭壇上擺著七層刺蝟骨塔,每層都嵌著蘇家女子的頭骨。
骨塔頂端的琉璃盞突然自燃,青煙凝成巨大的刺蝟虛影。蘇青禾摸出貼身攜帶的白仙安魂散,藥粉灑向虛影的刹那,刺蝟骨塔轟然倒塌。煙塵中浮現出1942年的記憶幻境:日軍實驗室裏,祖父正將刺蝟腺體植入戰俘脊柱,活體實驗的慘叫與此刻的哀嚎重疊。
"這才是真正的瘟源!"陳警官的怒吼從隧道傳來。他拽著個鏽蝕的保險櫃,櫃門上的731部隊標誌刺痛蘇青禾的眼睛。當檔案袋裏的照片散落,她看見少年祖父穿著白大褂站在屍堆前,腳邊鐵籠裏關著長滿骨刺的活人實驗體。
防空洞開始坍塌,蘇青禾的骨甲不受控製地增殖。當她即將被掩埋時,陳警官的機械臂扯開逃生通道。兩人跌進地下河道的瞬間,蘇青禾看見河底沉著無數鐵籠,每具骸骨都保持著刺蝟蜷縮的姿勢。
手機在防水袋裏亮起,陌生號碼發來段視頻:青雲裏老宅的枯井正在噴湧白霧,霧中浮現出三十七個穿壽衣的送葬隊伍。當鏡頭拉近,抬棺人的孝帽下露出刺蝟麵孔,紙錢上印著的赫然是她的生辰八字。
暴雨傾盆的河岸邊,蘇青禾發現自己半身覆滿骨甲。陳警官拆卸著浸水的機械義肢,突然扯開衣襟——他心髒位置的皮膚下,某隻刺蝟正用骨刺敲擊著肋骨。
"當年你祖父在我身上種了白仙蠱,"他的灰眸泛起血色,"現在輪到你還債了。"
遠處傳來救護車鳴笛,蘇青禾的視網膜上卻浮現出青銅鼎的虛影。鼎身銘文正在滲血,那些滿文記載的"白煞焚香"儀式,需要獻祭蘇家最後血脈的顱骨。她摸向自己仍在增生的骨甲,在雨幕中聽見萬千刺蝟的誦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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