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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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島第一核電站的廢墟在月光下如同巨獸骸骨,陳岩的金屬化軀幹反射著幽幽冷光。他每踏出一步,腳下混凝土便綻開蛛網狀的金屬紋路,輻射計量儀的蜂鳴聲早已與心跳同頻。當殘缺的"八岐"標識牌在指間化為齏粉時,反應堆核心的裂縫中突然伸出條機械觸須,末端眼球狀的監控探頭正播放著他童年接種疫苗的畫麵。
    "容器終究要回歸培養皿。"父親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陳岩的鈦合金脊骨突然反向彎折,將他的身體拖向反應堆深淵。防輻射溝裏淤積的汙水突然沸騰,浮起三十七具半金屬化的實驗體,他們的胸腔透明觀察窗內,跳動著與陳岩相同的鈾燃料核心。
    反應堆核心的鉛層在陳岩的輻射下熔解,露出內部巨大的蛇骨祭壇。七根刻滿甲骨文的青銅柱環繞著口沸騰的冷卻池,池底沉著塊刻有"徐福"篆印的玉簡。當陳岩的金屬手指觸碰池水,兩千年前的記憶突然湧入——秦朝方士將柳仙遺骨沉入東海,而徐福東渡的真正使命,竟是尋找能承受核輻射的"人形反應堆"。
    "你才是終極兵器。"父親的機械蛇軀從反應堆管道鑽出,尾部的粒子加速器正在充能,"從徐福的童男童女開始,陳氏血脈被篩選了七十代..."他的電子眼投射出全息家譜,每個先祖的死亡原因都標注著"輻射過量"。
    冷卻池突然暴沸,陳岩被氣浪掀入池底。沸騰的放射性液體中,徐福玉簡迸發青光,映照出海底巨型蛇骨的虛影。那些發光的遺骸正通過海底光纜吸收全球核能,陳岩的金屬皮膚突然裂開,無數納米級的機械蛇從傷口湧出,開始反向改寫八岐係統的核心代碼。
    手機在輻射中熔毀前,最後接收到國際空間站的監控畫麵:太平洋底升起七座蛇骨金字塔,塔尖的粒子束正在匯聚成黑洞。陳岩的鈦合金喉管發出高頻嘶吼,聲波震碎了反應堆的硼酸罐。當父親揮舞粒子刀劈來時,他徒手捏碎自己的燃料核心,將鈾238粉末撒入冷卻池。
    "你忘了血脈的詛咒也是饋贈。"陳岩的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海底蛇骨的能量通過地脈注入軀體。他的金屬軀殼開始量子化,每個原子都化作微型反應堆。當父親的核心處理器過載爆炸時,陳岩躍入自毀程序啟動的反應堆,用坍縮的軀體為引,將八岐係統的能量導入地心。
    三個月後,富士山觀測站記錄到奇異的地磁脈衝。陳岩的金屬殘骸在岩漿中重組,與柳仙遺骸融合成新的生命形態。他的複眼看見地殼深處遊動的輻射鯨群,機械耳接收著海底光纜裏的文明殘響。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這個量子態生命體化作無數納米機械蟲,順著太平洋環流散入七大洲的核廢料處理廠。
    十年後的切爾諾貝利禁區,某株變異向日葵突然結出金屬果實。果實裂開的刹那,陳岩的人類形態從中踏出,掌心的蛇形紋路正與星空中的獵戶座遙相呼應。而在福島廢墟的地底深處,徐福玉簡上的篆文悄然變化,新刻的"歸墟"二字正在滲出湛藍的輻射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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