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蟄立於青銅鼎上的第七日，眉心儺神骨突然裂開。裂紋中滲出混著金粉的膿血，在空中凝成《飼天籙》的殘章。當第一滴血落入鼎內時，整座老宅廢墟突然坍縮，地脈中湧出九條血髓河，河麵浮起十萬八千具陸家先祖的蛻殼！
    "丙申年冬至，五仙化牲......"
    初代儺神的囈語在耳畔炸響。陸驚蟄的儺神骨突然暴長成通天柱，柱身纏繞的葬魂綾自動拆解，化作漫天帶咒的血絲。當血絲刺入血髓河時，河底突然浮出九十九口青銅棺，每口棺蓋都刻著他的生辰八字——最早那口竟標注著初代先祖的紀年！
    "原來輪回早已開始......"陸驚蟄的複眼淌出血淚。他的灰仙鼠尾掃過棺群，最古老的棺槨突然炸裂，露出裏麵半人半蛇的初代屍骸——那具屍體的脊椎末端，赫然連著他的儺神骨！
    噬魂井方向傳來驚天轟鳴。陸驚蟄踏著血髓河躍向井口，看見井底升起具山巒大小的蛇仙顱骨。顱腔內部供奉著五盞人燭，燭芯正是灰、狐、黃、柳、白五仙的本源胎種。當他伸手觸碰燭火時，井壁突然滲出膠狀黑血，裹住他的四肢拖向顱骨深處。
    "陸家小子......"
    三十三具無骨屍從血髓河爬出，它們的袖口血痕已積滿七圈。當血秧歌舞步完成時，整座蛇仙顱骨突然活化，獠牙間垂下萬千葬魂綾，每根綾緞末端都拴著具戲子屍身。陸驚蟄的儺神骨在此刻共鳴，通天柱表麵浮現《破煞儺舞》的完整陣圖。
    "破！"
    陸驚蟄的鼠尾絞碎最近的人燭。狐仙胎種突然爆燃，青焰中浮現祖父被活祭的場景——他的皮肉正被初代儺神的骨刺剝離，慘叫聲與血秧歌的鼓點完美契合。當最後塊人皮揭下時，五仙胎種突然融合，在空中凝成具三頭六臂的煞傀，六隻手掌心各嵌著枚帶血的青銅鈴。
    "叮——"
    煞傀搖響青銅鈴的刹那，陸驚蟄的儺神骨突然崩斷。斷骨插入血髓河，引出九條灰仙鼠群組成的洪流。鼠群啃噬煞傀的瞬間，整座蛇仙顱骨突然坍塌，露出深藏其中的初代儺神祭壇——壇上供著塊刻滿牙印的青銅碑，碑文正是陸驚蟄親手刻下的"飼陰者，亦可飼天"！
    碑底突然裂開深淵。陸驚蟄墜入其中時，看見深淵四壁嵌滿曆代飼主的儺神骨。當他的斷骨觸及岩壁時，十萬八千具蛻殼突然睜眼，齊聲念誦《五仙飼陰錄》。聲浪震碎祭壇的刹那，初代儺神的屍骸突然活化，蛇尾纏住他的脖頸按向青銅碑。
    "該歸位了......"初代儺神的豎瞳映出血月。陸驚蟄的複眼突然炸裂，劇痛中窺見終極真相：所謂儺神，不過是五仙飼養的"人牲"，每代飼主都是為初代儺神提供蛻殼的容器！
    血髓河在此刻倒灌。陸驚蟄的殘骨突然重組，灰仙鼠尾與柳仙蛇鱗融合成虯龍角，狐仙火爪化作鳳翼，黃仙算珠凝成龜甲，白仙冰心鑄就麒麟蹄。五仙本源在他體內廝殺時，青銅碑突然浮出《飼天籙》的終章：
    "甲子重開日，飼天者當碎骨為引，化魂為咒，飼陰飼陽，飼盡輪回！"
    噬魂井口升起血月。陸驚蟄的虯龍角刺入初代儺神心髒，鳳翼焚毀蛇尾，龜甲鎮壓煞氣，麒麟蹄踏碎青銅碑。當最後塊碑文碎裂時，整座深淵突然坍縮，十萬八千具蛻殼化作金粉，在他體表凝成真正的儺神甲。
    子時的梆子聲從地脈傳來。陸驚蟄立於初代儺神的屍骸上搖響青銅鈴，三十三具無骨屍突然跪拜，它們的血痕化作《飼天籙》的陣圖。當血月裂成五瓣時，五仙本源突然離體，在空中凝成具青銅巨門——門扉刻著灰、狐、黃、柳、白五仙的哭喪相！
    "開！"
    陸驚蟄的儺神甲突然炸裂，碎片刺入青銅門。門縫開啟的刹那，他看見門後蜷縮著具渾身長滿人麵鼓的嬰屍——那竟是未被汙染的，最初的自己！
    血髓河突然蒸幹。陸驚蟄躍入青銅門，將嬰屍護在懷中。當門扉轟然閉合時，初代儺神的屍骸突然風化，整座老宅廢墟長出新芽。噬魂井底浮出塊新碑，碑文正是他破碎的儺神甲拚成的句子：
    "飼天者，渡劫重生。"
    十年後的霜降夜，新遷戲班的領舞者袖口血痕突增一圈。年輕班主搖響祖傳的青銅鈴時，鈴舌突然掉落，露出內層刻著的"陸驚蟄"三字。而百裏外的亂葬崗深處，某具薄皮棺材突然震動，棺蓋縫隙滲出混著金粉的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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