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心十足，也幹勁十足，開始在各個空間節點之間穿梭。
    隻是，這一次再沉迷試驗的他，依舊沒有意識到——
    就在他於錯亂的空間中瘋狂傳送之時……
    隨著時間的推移。
    他放置的那些黑色水蟲參考物，繁衍的速度，遠超他的想象。
    以至於……
    不過眨眼的功夫，江異差點錯亂地以為——
    自己被空間縮小了？？
    哦不！
    是那些參照物，變大了！
    我去？！
    江異愣了片刻。
    於是就這麽呼吸之間，參照物繼續擴大！
    這讓江異想起——
    曾經不受他控製的黑色水蟲，直接通過繁衍，將整個幹涸的時間之河都填滿了！
    這……
    這與高空之中迅速繁衍的黑色水蟲，突然又給了他另一個思路——
    咱就是說，如果整個空間結界，也被這群命運之流填滿的話，會發生什麽？
    想到就幹！
    江異自己探索空間結界的話，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但這黑色水蟲填滿整個空間結界，恐怕也就呼吸之間的事！
    於是，江異默許了這些黑色水蟲的瘋狂繁衍。
    於是，片刻之間，黑色水蟲遍布了整個天空！
    仍被困於時間之河底部的一眾種族大佬，嚐試了各種手段，此刻已然心生恐懼。
    生怕真就永遠被困在此地。
    然而此刻，他們突然發現——
    原本仰天望去，亮堂堂的“一線天”，此刻突然黑了下去！
    他們之中，很多人還搞不清楚狀況。
    有些萬族玩家天真地以為：“這是……天黑了？”
    “所以我們這裏的時間，並不是靜止？而是有著日夜更替？”
    “我們看似過了很久很久，其實，不過是過了一個白天？”
    當然，被困於此的玩家之中，也有頂級大佬，第一時間認出來：“這不是天黑！”
    “不是天黑，那會是什麽？”
    然而，這問題，似乎沒人能答出來。
    隻有天仇，他是見過江異的命運之流的。
    他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卻也沒有說出來。
    不過，眾人之中，雨貓族的規則級大佬宿流，遙遙望著那片黑，推測說：
    “那或許是——”
    “長生族的詛咒。”
    這話一出，其他玩家瞬間覺得有可能！
    畢竟，長生族的詛咒，就是讓轉盤之上，出現這樣的黑色物質！
    所以那詛咒，就是這樣的黑色！
    所以，當他們被困在幹涸的時間之河底部時，長生族正在經曆著什麽？
    整個“一線天”都黑了！
    那麽整個長生族，該不會也被這黑色詛咒，給吞噬殆盡了吧……
    而且……
    有人忍不住驚恐推測：“這黑色詛咒，該不會要蔓延下來吧？那我們……”
    當然，也有大佬巋然不懼：“若這黑色詛咒真的蔓延下來，說不定會成為我們逃離此地的轉機！”
    有著這般說法，不少大佬眼中躍躍欲試。
    而段位稍低些的玩家，則惶惶不安。
    與此同時，江異的世界，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腦海則突然傳來地底世界小燈絲的聲音：
    “主人！主人！我們好像終於探到了下一片區域！但是依舊不是涅盤死地，而是一片漆黑！”
    “離譜的是，主人你安排帶著我們的那黑色水蟲，直接完美融入了這一片漆黑之中！”
    “我和小小燈絲，好像迷失在了這片漆黑之中……”
    江異這邊，黑色的時間鳥也融入了黑暗之中。
    不過，即便融入黑暗，他也能感知到其存在。
    目前這情況……
    江異略微思索片刻，便向小燈絲沉聲安慰道：“沒事，等等吧。”
    之前那次在幹涸的時間之河中，黑色水蟲的繁衍和蔓延，似乎被控製在了河床底部到光陰之岸的水平線之間。
    之後，便停止了。
    而江異闖過傳承考核後，也沒有再回到時間之河。
    他倒是挺好奇——後來，那些黑色水蟲怎麽樣了？
    而這一次，他有預感……
    這瘋狂繁衍的黑色水蟲，或者說命運之流……
    幾乎可以充滿這整個界域空間！
    對！沒錯！地上的空間，和地下的空間，全部充滿！
    並且，那速度，比他設想中，還要快得多！
    幾乎就在他和小燈絲交談的這兩句話的時間。
    那爆炸函數般瘋狂增長的命運之流，便幾乎將整個界域空間淹沒得徹底！
    河床底部的那群萬族玩家，根本來不及反應，便在恐慌中，被黑色淹沒！
    他們起初是恐慌的。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黑色玩意兒，應該就是長生族的“詛咒”……
    沾上詛咒，總歸是不好的。
    然而，等真正被淹沒，他們發現，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麽糟糕的事。
    隻是，大概在被淹沒後，又過了一到兩秒的時間。
    他們感受到——
    這黑色的“水”，開始逆流了！
    它是從上麵蔓延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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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卻突然向上翻湧！
    這樣的情形，其實和當初江異第一次到幹涸的時間之河，被黑色水蟲湧上光陰之岸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
    他那次，黑色水蟲的存在範圍僅限於時間之河區域中。
    而這一次……
    黑色水蟲充滿了整個“長生族界域”！
    江異在一片漆黑中，也感受到了一股向上的力。
    來自於，命運之流的水流……
    他和那些被困時間之河的萬族玩家一樣，也開始跟著水流，向上翻湧。
    而在這陣翻湧之中，那原本困住他的空間結界，便仿佛被命運之流吞噬了般，再沒有將他向下傳送。
    就這樣，跟隨著黑色水流，江異終究是順暢地完成了，向著天際的探索。
    隻是，這時的天際被黑色水蟲充滿，一片漆黑。
    江異不論被水流如何翻湧，也始終將手掌朝向他意識中“天際”的方向。
    就這樣，跟著水流翻湧一陣後。
    他的手掌，終於，似乎觸摸到了什麽。
    像一層虛無的結界，沒有正常實物的觸感，但是，他感受到了。
    甚至，他看到了！
    看到了黑色水流在那裏漫起了波紋！
    那詭異的波紋，彌漫了整個天際，看上去漫無邊際！
    與此同時，他腦海之中，似乎傳來一道聲音。
    前麵兩句，格外熟悉。
    之前就在長生族界域聽過——
    “天道輪回，周而複始……”
    然而後麵，還接了兩句——
    “天地倒轉，日月逆行……”
    伴隨著這樣的聲音……
    他所看到的，仿佛來自黑色水流的詭異波紋，卻似乎成了一道道裂痕，將整個“天際”撕裂！
    而其中一道“裂痕”似的波紋，從他貼在“天際”的掌心掠過。
    那一瞬間，江異感覺自己，仿佛被電流擊中！
    “轟——”
    下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被粉碎！
    準確說，是跟著世界，一起被粉碎！
    那一刻，他仿佛與充斥整個界域的共感，感受到了這全部的命運之流，被天地撕碎的感覺！
    那種痛苦，仿佛來自靈魂深處。
    不……
    與其說是痛苦，不如說是恐懼！
    與玩家抽出【強製抹殺】時，感受的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頗為相似。
    江異聽天仇形容過……
    他說，麵對強製抹殺的規則，他感受到的，是超越死亡的毀滅！
    是周而不會複始的“寂滅”！
    仿佛一切，就此終結！
    那一刻，江異幾乎真的覺得……
    是整個界域，即將徹徹底底的毀滅！
    這種感受，比他前世感受過的“死亡”，還更令人絕望！
    然而……
    一陣陣的毀滅與顛覆感後，他並沒有真的死亡。
    當意識開始恢複的那一刻，江異甚至覺得——
    他沒有死，但世界死了……
    而彼時的“世界”之中，依舊隨處可見，黑色命運之流。
    隻是，它們看上去，變成了一種，近乎透明的黑。
    甚至要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消散似的。
    不過，當充斥世界的黑趨於透明，那隻純黑色的時間之鳥，倒是又從融於黑色的狀態，顯現出身形。
    它就在江異身旁。
    除此之外，江異看到——
    這整個“世界”，已然變了天地，換了模樣。
    他腳下所處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焦黑的桑田！
    對！又見桑田！
    江異這時嚴重懷疑——
    當初傳承考核中的“滄海桑田”……
    其中“滄海”，對應著“時間之河”！
    而“桑田”，則對應著“涅盤死地”！
    滄海變作桑田……
    這兩個地方，其實是同一個世界不同的兩個麵！
    江異踩了踩腳下焦黑的土，又望了望所謂天際。
    他在想……
    若天地當真顛倒，那麽真正的“天”，應該在他腳下。
    在這片桑田之下！
    他試著撥開桑田之土。
    這裏的土壤焦黑，並非無法留下痕跡。
    不過，他也沒有因此急著挖土往下探。
    而是先試著在腦海中呼喊小燈絲：“小燈絲？還好嗎？感應到主人的呼喚了嗎？”
    小燈絲似乎是還沒從天地倒轉日月逆行的變換中回神。
    過了小半晌，才回應道：“主人……”
    “我剛剛……好像感受到了……死亡？”
    “這應該整個不死族，第一次感受死亡……好神奇的感受……”
    “我感覺，就好像，連死神都不再庇護不死族了……”
    “或者說，在那樣恐怖的能量下，連死神，都自身難保！”
    “真是神奇，我現在……居然還活著嗎？”
    小燈絲的語氣，充滿震撼。
    壓根沒回應江異的問題，一通感歎後，甚至傻傻地問出了一句：
    “我現在，真的還活著嗎？”
    “……”
    江異無奈，默然片刻，給它回了句：
    “可能我們都死了，整個世界都死了，然後我們來到了一個亡靈生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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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像開玩笑似的。
    同時，江異也再次驗證了，他曾經的感受——
    有些概念，需要存在與之相對立的概念，才有意義。
    比如“虛假”這個概念，必須有與之對立的“真實”存在，才能界定“虛假”。
    否則……
    如果世間一切，皆為虛假，未有真實存在。
    那麽便無所謂真實或虛假，一切皆可為“真”，亦可為“假”。
    而生死的概念，也是一樣的。
    如果說，真的就在剛剛，世界毀滅，所有生靈也全部死亡。
    包括他，包括小燈絲，包括世間一切，都成了已死的“亡靈”。
    整個世界，不再有“生命”的存在。
    那麽，沒有了“生”的概念，與之相對的“死”便也不複存在了。
    於是，“死”便可為“生”。
    這所有死態的亡靈，便可被定義為生命。
    所以，世界顛覆和全體毀滅，或許沒有那麽恐怖。
    就好比……
    如果一個人從人變成鬼。
    那麽這個人是異類。
    但如果所有人都變成鬼。
    那麽鬼，成為正常合理的存在，甚至可以被重新定義為人。
    顛覆的世界，也是這樣。
    因為一切都被顛覆了。
    那麽，一切的不正常，自動轉化為了正常。
    這是江異，關於世界顛覆、逆轉生死的感悟。
    小燈絲倒沒想那麽多。
    它隻覺得主人在開玩笑。
    它和主人，都還活著。
    小燈絲又是好半晌，才從那種被死神拋棄的恐怖感受中緩過勁來。
    它一邊感應著江異的方向，主動朝他而來。
    一邊繼續在腦海中向他匯報道：
    “主人，我覺得這個地方，可能就是我們不死族涅盤死地的所在。”
    “可能？”江異挑眉。
    小燈絲又解釋道：“是小小燈絲說的。”
    “它有著完整的不死族記憶，所以掌握的記憶，比隻有傳承記憶的我更清晰一些。”
    “據它所說，不死族在涅盤死地，專門定義出了‘天之涯’和‘地之角’。”
    “向著‘天之涯’的方向探索，壽命消耗會不斷變快，以至於不死族根本無法抵達‘天之涯’。”
    “而在‘地之角’，不死族的壽命消耗，會徹底停滯。”
    “同時，不死族離家出走，前往其他界域的空間通道，也是在‘地之角’。”
    “而關於‘天之涯’和‘地之角’，主人應該能料想到，它們是根據不死族所在空間的方位來算的。”
    “不死族感知中的‘上’方，便是‘天之涯’，‘下’方，便是‘地之角’。”
    “而根據小小燈絲的說法……”
    “它覺得這片區域，很像它記憶中的‘地之角’。”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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