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仇確實是壽元將盡導致有點破罐破摔。
    不過，小銀龍到黃泉之地看到的天仇，卻是吃過了江異給的長生丹版本。
    雖還是垂垂老者模樣，但身上的生機卻在恢複。
    不過，天仇生機恢複這件事涉及到江異，小銀龍當然不會主動挑明其中蹊蹺。
    說起來，小銀龍這個首盟，不問世事很久了。
    要不是這件事牽扯到主人，像黃泉之主擄走各族年輕天驕這種事，他根本不會管。
    略微思索一番後，首座的小銀龍頗具威嚴，抬著手指輕點著桌麵，緩緩開口道：
    “憑借空間規則之力前往無間黑市擄人，對黃泉之主，確實不算難事。”
    “但是……”
    “同樣掌握著空間規則，據我所知——”
    “單憑對空間規則的運用，是斷不可能擅闖新晉種族的初級界域戰場的。”
    簡單的一句結論。
    同樣任職過盟主頗久的二盟三盟四盟略微思索，便紛紛認可接話道：
    “確實，初級界域戰場對玩家限製頗多，其中的約束性規則，絕不單單是空間規則。”
    “甚至某種程度上，初級界域戰場的約束規則之繁雜，都快比上秩序之地了。”
    “那樣的地方，絕不是掌握空間規則，就可可視其他規則，直接擅闖擄人的。”
    “並且還要做到悄無聲息，那就更難了。”
    五盟擔任盟主的時間更短，經驗稍有不足，但仔細想想，也覺得這幾位前輩分析得有道理。
    如果真是掌握了空間規則就能插手初級界域戰場……
    那麽那些新晉種族，幾乎有一個算一個，根本不可能有活路。
    直接一個掌握空間規則的百級大佬殺過去，那不就是滿級boss屠戮新手村了嗎？
    而萬族從未出現過這種滿級boss屠戮新手村的先例，就證明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
    新晉種族的“新手保護製度”，即便規則級大佬，也依舊不可能打破。
    那麽，黃泉之主從界域戰場擄走天驕的行為，大概率就是另一種可能了——
    和卓耳這類被擄天驕一起登陸界域戰場的其他天驕中，有人成了黃泉之主的暗棋！
    由那些暗棋，幫助黃泉之主完成了擄掠天驕的惡劣行徑！
    而如果是由同批次的年輕天驕在界域戰場中擄人，確實可以做到悄無聲息，不被發現。
    畢竟，就算老牌種族在新晉種族的界域戰場上，確實占據優勢。
    但死亡率也不至於低到沒有。
    都上界域戰場了，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少那麽一兩個人，很難去追究什麽。
    想必也是因此，黃泉之主才選擇從界域戰場中擄人。
    隻是……
    在其他種族布置暗棋，絕非易事。
    萬族曆史發展至今，那數不清的種族，能牽扯出千絲萬縷的聯係。
    各個種族之間，往敵對種族，甚至盟友種族布置暗棋，都是常有的事。
    而各個種族對於暗棋，自然也早有防備。
    隻不過種族人口基數太多，想要確保一整個種族的所有成員全部百分百忠誠，確實不太可能。
    所以暗棋的存在，防不勝防。
    但是！
    基本上，被設置為外族暗棋的，都是一些不受重視的邊緣化族人。
    像那種能夠登陸界域戰場的年輕天驕，往往是一個種族最重視的存在。
    甚至這樣的存在，往往代表著一個種族的未來。
    所以，各個種族對於年輕天驕的保護，是最為嚴格的。
    年輕天驕被設置成暗棋的概率，幾乎是被杜絕到了0的！
    畢竟，如果真有哪個年輕天驕被其他種族策反，或用什麽手段操控，成了其他種族的暗棋……
    然後這個年輕天驕多年後還成了一族之長……
    那麽在族長都是叛徒的情況下，整個種族不都得走到一條邪路？
    所以天仇這個問題，確實很嚴重。
    不單單是擄掠天驕的問題。
    更關鍵的，是如果他真能操控其他種族的年輕天驕為他所用……
    那麽這個消息傳出去，整個萬族都要人心惶惶！
    一時間，四位盟主瞬間意識到此事嚴重，當即議論紛紛。
    江異在旁聽著這些大佬議論此事的深遠影響，莫名也有些恍惚。
    前世的他，根本沒有機會來萬族之城，更不用說接觸萬族中的高層了。
    那些高層之間的對話，對他來說頗為陌生。
    不過也不至於聽不懂。
    甚至，此刻四位盟主聊的話題，他隱隱還有些共鳴。
    因為他們談話裏提到的“暗棋”……
    在人族，有一個專門對應的稱呼。
    也就是——人族叛徒。
    所謂叛徒，自然是指那些，將忠誠獻給了外族的敗類。
    而此刻聽這些大佬的議論，便不難發現——
    原來萬族中所有種族，都會出現叛徒的情況。
    而他們將叛徒，統稱為“暗棋”。
    暗棋的忠誠，不再屬於自己的種族，而是操縱暗棋的某個個體，或某個團體。
    並且，暗棋對自身種族的叛變，往往不單單是其自甘墮落。
    相反，被脅迫或被操控的概率更高。
    畢竟萬族之中，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一旦受了什麽道具或手段的影響，很容易被他人操控……
    這樣的叛徒，與其說是主動叛變，不如說是淪為了操控者的棋子。
    就好比，現在的汲塵，應該也算是成了天仇的一枚“暗棋”。
    包括那些在界域戰場幫他擄人的天驕，想必也是和汲塵差不多的經曆，淪為了天仇的暗棋。
    江異倒是也可以主動告知這些高層，汲塵成了天仇暗棋的事。
    但說實話，這對他，不見得有什麽好處。
    因為他得解釋，他為什麽能看到天仇操控汲塵的畫麵。
    還有他為什麽沒有被天仇操控。
    總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異並沒有主動透露。
    而且他發現——
    那城主沃若，與幾位盟主討論年輕天驕被天仇操縱為暗棋之事時，分析得頭頭是道。
    但似乎，他完全沒有懷疑汲塵被天仇操控的可能性。
    大概是對汲塵，太過自信了吧。
    畢竟，汲塵的實力地位，確實是比普通天驕更高一籌。
    而且，他去黃泉之地的時間還太短。
    而按照黃泉之主“壽元將近”的這個推測……
    一個快死了的人，應該不太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再將萬族之城少主布置成暗棋了。
    他都沒有未來了，再布置這個暗棋也沒用。
    更何況，與其將汲塵布置成暗棋，倒不如汲取汲塵的生機。
    所以，不論是從對汲塵的自信，還是從邏輯推理角度，汲塵都不太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已經遭黃泉之主毒手。
    大佬們一通分析猛如虎。
    身為首盟的小銀龍，倒是自有一番見解。
    不過，他表現淡淡的，並沒有闡述自己的想法。
    而是在這些大佬一通討論分析後，最終總結陳詞道：
    “確實，這些被抽取了大量生機，潛力耗盡的‘年輕天驕’們，即便被救回各自種族，也注定淪為棄子……”
    “這樣的存在，黃泉之主自不必再費心將其布置成暗棋。”
    “而不久前才被黃泉之主從黑市擄走的闕雲和六黎，顯然也是被黃泉之主當作抽取生機的預備目標，同理成為暗棋的可能性也不大。”
    “至於不久前才剛去黃泉之地的江異、枉伶和汲塵，在黃泉之地待的時間頗短，可能性同樣不大。”
    “不過，可能性終歸隻是可能性。”
    “這些人回歸各自種族後，其種族如何甄別判斷，自由其種族內部定奪，我們這邊，就不插手多管了。”
    以上，算是簡單處理了那些獲救的天驕。
    小銀龍又接著安排道：
    “至於已經被黃泉之主布置的暗棋，現下，主要有三個方向——”
    “第一，各種族內部自查。”
    “這一點，想必消息放出去後，各種族內部自會重視，我也不再多說。”
    “第二個方向，自然是活捉黃泉之主，向其本人拷問暗棋所在。”
    “隻是黃泉之主實力莫測，更掌握著空間規則這種最容易逃遁的手段……”
    “所以活捉黃泉之主的事兒，恐怕得由各位盟主，都多上點心了。”
    說這話時，他目光掃向四位代理盟主。
    平淡的目光，也沒有什麽壓迫感。
    但四位代理盟主不敢怠慢，紛紛神色嚴肅地應“是”。
    特別五盟，更是多加一句，表示自己一定重視此事，盡快將黃泉之主活捉。
    畢竟他是現任盟主，他任職期間發生的事，自然是他責任最大。
    小銀龍微微點頭，又看向萬族之城城主沃若，繼續道：
    “這第三個調查方向，就得麻煩城主留意調查一下，與這些被擄天驕同批次同戰場的其他天驕。”
    “就目前而言，他們之中，出現黃泉之主暗棋的可能性最大。”
    這點確實毋庸置疑。
    沃若身為萬族之城城主，負責了新晉種族的界域戰場的登陸名額的發放。
    所以那些界域戰場中的天驕資料，他自然是有備案。
    再加上其身為萬族之城城主的手段，由他來調查那些天驕，自然是合情合理。
    此事事關重大，五位盟主都如此重視，沃若自然不敢輕忽，當即嚴肅表態道：
    “首盟放心，凡是從那些界域戰場活著回來的天驕，我都會立刻展開調查，盡可能將所有暗棋排查幹淨。”
    小銀龍隨意地“嗯”了聲，又提點道：
    “將黃泉之主布置暗棋的手段查出來，比查出暗棋，更加重要。”
    沃若腦子稍微一轉，便知道首盟說得極有道理，於是再次鄭重點頭：“是，我會重點關注並及時匯報。”
    說著，他略微思索，又額外向首盟請示道：
    “目前，人族界域戰場的登陸名額，預計在近日以選拔賽的形式發放。”
    “對於這一次較為特殊的界域戰場，不知首盟是否有額外指導意見？”
    對於這個，小銀龍本來是沒什麽意見的。
    不過，他直接給江異傳音道：
    “主人，你對這次入侵人族的界域戰場開放，有沒有什麽想法？”
    江異能有什麽想法？
    難道他還能讓萬族放棄入侵人族不成？
    其實也沒有必要放棄。
    畢竟界域戰場的存在，不僅對萬族天驕是莫大機遇，對人族也是。
    這種關乎成長的磨礪，倒也沒有必要為人族抹殺。
    不過，江異自己沒什麽想法。
    但卻下意識的，將目光瞥向在場的另一位人族同胞——陸離。
    陸離在這兒，依舊用著偽裝身份，也就是梵音鳥族的“六黎”。
    包括剛剛小銀龍提及他時，也沒點破他的身份。
    而江異此刻目光看過去時，意外便和陸離目光撞上。
    一時間，四目相對，靜默無聲。
    不過很快，兩人便又默契地移開了視線，仿佛剛剛的四目相對，隻是一個意外。
    江異心中思索一番，便向小銀龍傳達了一個想法。
    而身為位高權重的序列聯盟首位盟主，小銀龍自然能幫他落實他的想法。
    於是，小銀龍假裝於思索中回神，對沃若剛剛的請示答複道：
    “此次界域戰場，情況確實特殊。”
    “城主選擇放棄內定，而是以選拔賽的方式確定名額，這份良苦用心，確實值得褒獎。”
    這“值得褒獎”四個字，聽著輕飄飄的，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好處，卻偏偏讓沃若聽得心下一鬆，整個人都鬆快了不少。
    不過緊接著，這高帽給他戴上後，小銀龍又繼續道：
    “隻是據我所知——”
    “這場確定名額的選拔賽，最終定在萬族之城舉行。”
    “這般條件限製之下，恐怕仍有不少種族的天驕，連參加選拔賽的資格都沒有。”
    這話說出來，沃若便驟然一愣。
    他心想的是——
    那些連選拔賽都沒資格參加的所謂“天驕”，自然不可能通過選拔賽拿下名額。
    所以選拔賽才定在萬族之城，關於選拔賽的資格，也並未有過多思量。
    不過首盟這話說出來，沃若自然不能駁了麵子。
    他略微思索片刻，便順著小銀龍的意思試探道：
    “若要進一步擴大選拔賽的參賽資格，也就是讓那些沒有進入萬族之城資格的選手，也能參與選拔賽……”
    “那麽，或許我們可以在選拔賽之前，再加一場‘海選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