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藏情(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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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時光再次回溯了,偏偏在我碰沈穗兒的時候,是有哪位高人在阻止我動她嗎?
    藏情之下定決心,必須要驗證出來,不然太被動了。
    他剛扣住沈穗兒的手,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麽,直到沈穗兒毫不怯弱地反客為主吻上他的唇,他想起來了,是那個吻,毒吻。
    這次不是他主動推開沈穗兒,而是沈穗兒在目的達成後主動鬆手,做好後一副清冷孤傲的樣子,仿佛吻他的不是她本人。
    時光沒有回溯……藏情之暗想,難道是因為這個吻是她主動的?
    再試一次。
    果不其然,他剛剛碰到沈穗兒的唇,眩暈再度襲來,腹部忽然一痛,不過有了前兩次被捅的經曆,他迅速出手阻止沈穗兒第二刀刺來,沈穗兒也再度陷入昏迷。
    藏情之故技重施在她身體裏引入鍾情蠱,他握著沈穗兒的青絲很期待她醒過來,心中升起股愉悅與滿足感。
    沈穗兒,你的爪子遲早會我磨平。
    三天後
    “藏情,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我這鬧騰什麽?”
    酣睡中的沈穗兒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不停地掃她鼻尖,讓她無法繼續安睡下去。她伸出手揉了揉那還帶著些許睡意的雙眼,然後緩緩地從柔軟的床鋪上坐起身來。
    她如瀑布般垂落在雙肩上的烏黑秀發顯得有些許淩亂,語氣並不嚴厲,也沒有絲毫怒氣,有的隻是無奈與包容,好像不是因為自己被吵醒而發問,而是擔心他深夜不去睡覺,會熬壞身子。
    藏情之站在床邊臉上不僅沒有絲毫歉意或尷尬,反而理直氣壯道,“我睡不著,你也別想睡得安穩,我要你陪我。”
    “睡不著?又失眠了?”沈穗兒麵露擔憂之色,在藏情之還未來得及回話之前,按住了他的手,讓他枕在自己腿上,手緩緩地幫他揉按著頭上的穴位,“我替你按按應該會好些,你睡吧。”
    藏情之心安理得地享受沈穗兒的服侍,見她手法嫻熟,他就隨口打趣,“手法挺好呀,以前練過?”
    沈穗兒邊按邊解釋道,“陛下他國事繁忙,時常睡不好,我就去太醫院學了這手法,無事便替陛下按按,替他分憂。”
    “不用你按了。”藏情之忽然從她懷中離開,臉也冷了下去。
    見他剛剛還好好的,忽然就變了臉色,沈穗兒滿臉疑惑地問他,“怎麽了?我按痛你了嗎?”
    藏情之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沈穗兒眼神坦然,不像是故意的,他毫不客氣地躺下占據了沈穗兒的床,還指揮床的主人做事,“沒事,你還是替我撫琴助眠吧。”
    沈穗兒小聲提醒道,“現在是深夜,撫琴會吵到宮裏的人……”
    “嗯?”
    藏情之隻發了一個音,臉色稍變,沈穗兒就取出了琴,改口說,“不過既然是你想聽,那隻能委屈她們了,而且夙皇後霸道雙標、強勢又不講理在宮裏人盡皆知,不在乎多這一回了。”
    “那你趕緊彈吧。”
    悠悠的琴音如同潺潺流水般緩緩響起,傳出鳳儀宮,旋律悠揚而空靈,這美妙的琴聲攜著靜謐之感,以一股溫柔的力量,輕輕地撫摸著人的心靈,讓人在不知不覺間沉浸其中,漸漸地放鬆了身心,暫且忘記宮中的算計與爭鬥。隨著琴音的流淌,意識逐漸模糊,最終不自覺地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黎明時分,晨曦透過窗欞灑在了宮殿內,琴聲卻還在繼續,持續彈奏了一夜到此刻才漸漸停息。
    沈穗兒看見他睜眼,連忙詢問他的感受,“你醒了?睡得可好?”
    藏情之能清楚地看見她眼中的血絲,略顯意外,“你彈了一整夜?”
    沈穗兒輕歎一口氣,軟綿綿地趴在了床邊,道,“我也不想呀,可我一停下,用不了多久你就會醒過來,我隻好一直彈。”
    藏情之想起自己一開始確實是存了刁難的心思,故意折騰沈穗兒,總在她停止彈奏時醒來叫她繼續彈,可後麵他是真的聽得睡著了,沒想到沈穗兒竟然還真彈了一夜。
    藏情之裝出關切的樣子,詢問道,“你手沒事吧?”
    實則是想看看彈了一夜琴後沈穗兒的手變成什麽樣了?是不是腫得跟香腸一樣了?
    沈穗兒堅定道,“沒事。”
    藏情之伸出手去,用力一拉,將她的手徑直帶到了自己的眼前。這時,看到沈穗兒原本白皙嫩滑的指尖,此刻卻是紅腫不堪。顯然,長時間的彈奏使得她的手指與琴弦不斷摩擦碰撞,不僅導致手部皮膚嚴重擦傷腫脹起來,甚至還出現了一些細小的割傷傷口。這些傷口雖然不大,但由於頻繁的觸碰和擠壓,鮮血已經從中滲了出來。
    藏情之故意捏住她的食指,用力擠壓,“真沒事嗎?”
    沈穗兒麵色如常,知道他在賭氣,便任由他掐著她的手指,“真的沒什麽,隻是看起來有些嚴重。”
    “再說一遍。”藏情之又加了大力氣,皮笑肉不笑地說。
    沈穗兒這次抽回了手,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本來我真沒事,但藏情你再掐下去可能真的要有事了。再說了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你至於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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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情之也沒再動手了,趁熱打鐵告誡沈穗兒,“我隻是想告訴你,你不能對我說謊,任何情況下都不可以。”
    “我盡量吧。”沈穗兒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至妝鏡前坐下,當她伸出右手拿起木匣中的發梳時,指尖傳來的疼痛使得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拿在手上的梳子“啪嗒”一聲掉落到了地上,梳子與地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沈穗兒麵露尷尬,“你先走吧,我叫宮女進來伺候。”
    藏情之自告奮勇地撿起地上的梳子,走到她身後幫她梳發,“要什麽宮女呀?我可以幫你啊。”
    一刻鍾後
    沈穗兒看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和橫七豎八的發釵,一臉麻木,“藏情,你要是不擅長做這個真的不必勉強自己,而且這也輪不到你來做呀。”
    藏情之跟她的頭發較上勁了,有法力都不去用,硬是要憑實力,笑話,紮個頭發還用法力穿出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偏偏藏情之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好心幫你,你還敢嫌棄?”
    沈穗兒連連搖頭,頭上橫七豎八的步搖也跟著擺動,“沒有,沒有,隻是不想太麻煩你,這些讓宮女做就可以了,哪能讓你來做?你應該好好享受才對。”
    藏情之也不擺弄頭發了,把鏡子正了正說,“既然沒有的話,就保持這個發型吧,挺別致。”
    沈穗兒臉上顯出幾分不忍直視的表情,伸手捂著眼睛,違心道,“行,你開心就好。”
    趁著藏情之放鬆警惕時,她忽然出手點穴讓他無法動彈,沈穗兒壞笑道,“大事由著你,小事我可不會讓著你,放肆了許久,該輪到我玩了吧?”
    藏情之可以掙開,但他沒有,他也想知道沈穗兒下一步會做什麽。
    隻見沈穗兒站起身來,移至他身旁,拉起他的手臂,引導他穩穩地坐下。隨後,她轉身走到書桌前,輕輕地拉開抽屜搜尋著。終於,她找到了毛筆將其取出。
    接著,沈穗兒又移步到放置朱砂的小瓷罐旁,拿起小勺,輕輕舀起一些朱砂,緩緩倒入硯台之中。她手持毛筆,輕柔地蘸取了些許朱砂後,便朝著坐在麵前的他走去。盡管她的手因刺痛微微顫抖著,卻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
    隨著筆尖的遊走,一道道細膩而優美的線條逐漸浮現出來,漸漸地勾勒出一隻形態逼真、古色古香的精致紅色蝴蝶。這隻蝴蝶栩栩如生,翅膀上的紋理清晰可見,仿佛隨時都能振翅高飛。它靜靜地棲息在他的額間,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魅力,既迷人又神秘莫測。
    那鮮豔的紅色如同盛開的花朵一般絢爛奪目,每一筆每一劃都蘊含著勃勃的生機與活力。
    畫完後,沈穗兒解開他的穴位,他原以為沈穗兒會捉弄自己報頭發被弄亂的仇,沒想到她竟是認真畫的,藏情之對著鏡子麵露疑惑問,“畫這個做什麽?”
    沈穗兒凝視著他的臉,仿佛要將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深深印刻在心底。她微微轉過頭,目光又落在了鏡子上。
    隻見鏡子裏清晰地映照出了他們兩人的麵容,沈穗兒伸出纖細柔軟的手指,輕輕地觸碰著他的臉頰,她的動作無比輕柔,就像是在觸碰珍貴的寶物一般。
    隨著手指的移動,她緩緩開口說道:“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蝶紋與你如今的模樣頗為契合。我知道你或許並不需要我的庇護,甚至比我更為強大,恰似蟄伏許久,終於積聚足夠力量破繭成蝶,明豔且張狂,任性而囂張,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樣子。”
    如此氣氛不來添點火倒是可惜了,藏情之心想著,轉而,他暗中出手塑造出一個分身“藏情之”。
    藏情之)慢悠悠地走進門,語氣玩味,一看就來者不善,“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呀,可是打擾到兩位的興致了?”
    藏情之往沈穗兒身後躲了躲,明知故問道,“穗兒,他是誰呀?”
    沈穗兒移動了幾下將他擋得更嚴實,勸道,“藏情,你先出去吧。”
    “你很在意他?那我將他殺了,你會不會悲痛欲絕?”藏情之)果然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身後之人,看出她極力的保護,更想下手了。
    藏情之也是認真的,若是能讓沈穗兒傷心地痛哭,他真不介意玩玩假死計,他故意火上澆油以便能最大限度的引發沈穗兒的愧疚與自責,“穗兒,你說你會保護我的,不會放任我被他殺了吧?可是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是他的對手……”
    沈穗兒耐心安撫道,“你放心,他殺不了你,也傷不到你,聽話,先出去。”
    藏情之故作不解,擺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穗兒,他殺不了我的話,你為什麽要我出去?”
    “我確實不是他的對手,而且會敗得很慘,我不想你看見我狼狽不堪的樣子。就像你小時候總是冷著一張臉麵對所有的攻擊與嘲諷,直到沒人看見的時候你才會讓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麵。你要麵子,我也要麵子的,尤其是在你麵前。”沈穗兒微微眯起雙眸,目光像是穿越了時空一般,流露出深深的回憶之色。那眼眸中的光芒,起初還帶著些許清冷,但漸漸地變得溫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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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那樣靜靜地凝視著他,眼神仿佛能化作一泓春水,將人淹沒其中。不知不覺間,那溫柔之中竟又悄然浮現出了一絲懇求之色,宛如夜空中閃爍的微弱星光,雖然渺小卻格外引人注目,“你出去好嗎?”
    沈穗兒的話,讓藏情之當場愣住,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生來有罪,六界不容,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還活著。”
    “此子先天凶煞之體,若不令其自願赴死就算殺他千百遍他也依舊能死而複生。”
    “他還真是塊硬骨頭,受了這麽多刑自始至終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也沒掉過一滴眼淚跟鐵打的一樣。”
    幽暗深邃的深淵之中,昏暗的光線勉強穿透厚重的石壁,斑駁地照在一個幼小卻散發著不尋常氣息的身影上。他小小的身軀卻被數條粗壯的鐵鏈緊緊纏繞,每一環都鐫刻著古老的符文,閃爍著微弱的紅光,那是封印之力在流淌,鐵鏈深深嵌入他稚嫩的肌膚,留下道道血痕。
    但他似乎並未感受到疼痛,或是已習慣了這份束縛,隻是那雙眸子,時而流露出不甘與掙紮的光芒。
    他的衣衫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交錯縱橫的傷痕,有的已經結痂,有的仍滲著絲絲血跡 。
    臉上、眼角和嘴角,有明顯的淤青和擦傷,那是被無情拳腳留下的痕跡。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又倔強地不肯落下,而他身體上的傷痕更是觸目驚心,有的傷口深可見骨,那是利器劃過留下的;有的則是被鈍物重擊後的淤腫,皮膚下泛起了可怕的紫黑色。
    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同時眼淚也默默滑落,無人知曉。
    憑什麽我生而有罪?憑什麽我生來該死?誰規定的?誰又有資格這麽規定?
    我不會死的,我要活下去,哪怕卑賤如泥,總有一天我要將你們所有人踩在腳下,讓你們成為我腳底的泥塵!
    藏情之思緒回歸現實,他眼中染上濃濃的懷疑之色,沈穗兒總是為什麽能精準說中我的心事,令我觸動?當真是巧合嗎?還是那些狗東西知道強攻不可取打算用溫柔刀了?
    很快他打消了懷疑,沈穗兒又不知道此刻的他是藏情之 ,她所說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原本也不是對他,而是鍾情蠱作用下將他看作了自己的心上人。
    鍾情蠱是他主動下的,在此之前沈穗兒從未向示好迎合過他,也許真的是巧合也說不定,世上經曆差不多的人千千萬萬,也不是隻有他一人有這種悲慘過往 ,也許是歪打正著。
    但不可否認的是,沈穗兒的話確實說到他的心坎上了。這點小小的要求滿足她又何妨?
    ”好,聽你的,我出去。”
    沈穗兒並未看他,而是警惕地看著藏情之)謹防他突然出手。
    藏情之)冷笑一聲,將手攥成拳,在胸前活動了一下,問,“你剛剛說什麽?我們要不要打個賭,看我能不能殺了他?”
    沈穗兒知道自己攔不住他,但行動還是想要做到位,走近一步,擋在藏情之)身前說,“我們之間的私怨與她無關,請你不要牽扯她。”
    藏情之)眉毛微挑,想到自己自導自演成功耍了沈穗兒一次,他心情愉悅,乘勝追擊,“把‘請’字換成‘求’,應該更有說服力。”
    沈穗兒沒有接他的話,自顧自地說下去,“條件你提。但為了防止你出爾反爾,我希望你立下冥妃誓,如果這一點你都做不到,你現在出去把她殺了,我想比起受製於人、提心吊膽地活著,她更希望能死得痛快一點。”
    藏情之沒想到自己利用沈穗兒在意的人竟然也拿捏不了沈穗兒,更沒想到她看得竟如此透徹開明,可這樣做決定是不是有點自以為是了?
    藏情之微微眯眼,語氣不悅,“你又不是他,怎麽知道他會怎麽選?”
    沈穗兒目光堅定,緊緊地盯著對方,斬釘截鐵地說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如果讓她來選她也一定會這麽選,我會尊重她的選擇。”
    沈穗兒頓了頓,讓話題重新落到藏情之)身上,“那你的選擇呢?是殺了她再殺了我,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呀?”
    藏情之)嘴角微微勾起,竟輕易鬆口了,“好,隻要你不再忤逆我,我就不會動他,若違此誓,不得好死,冥妃為證。”
    雖發了誓但藏情之)卻不以為然,因為這個誓言可以鑽的空子可多著呢,而且,他要是那麽容易死的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藏情之)歪頭道,“滿意了?”
    見沈穗兒輕輕點頭,他向她勾了勾手指,完全是招狗逗貓的手勢,“過來。”
    沈穗兒順從他的意思,又走近了幾步 他知道就算沈穗兒願意忍氣吞聲 、虛與委蛇,可若是她心中不情願自己也沒法碰她,倘若在這時候動她,那時光回溯再來一次,他費心策劃推動的一切,最後會落的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得不償失。
    但是,不能碰她,沒說不能嚇唬她吧?
    “藏情之……”沈穗兒突然出手按住了他作亂的手,叫了他的名字 ,似乎有話要說。
    藏情之)抽出手問,“怎麽了?反悔了?”
    “沒有,我是想說……“沈穗兒眼神中帶著懇求之意, “下次她在場時,你能不能不要把這事告訴她?”
    聞言,藏情之)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閃避著的眼眸調侃道,“皇後娘娘是想做個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好心人?”
    沈穗兒解釋道,“我自己倒是沒那麽在乎這些事了,但是怕她知道真相後勾起不好的回憶陷入痛苦中。”
    藏情之可以看出她真的很想保護她那位心上人,甚至不願讓他接觸到這些事一絲一毫。
    作者有話說:
    中鍾情蠱後穗兒眼中的藏情之和藏情之自己以為的不一樣,所以穗兒說“她”,藏情之說“他”,都不是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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