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被關在冷宮裏，蘇譚欣其實想了很多。
    後悔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懊悔。
    倘若有一些事情，她再小心謹慎一些，今天的結果，就不會如此糟糕。
    她不甘心。
    明明自己天時地利都占了，就應該站在最高的位置上。
    不過沒事，她還沒死，她就還沒有輸！
    為今之計，就是用盡一切辦法，讓陛下原諒自己。
    她還是要重新再來的。
    那個皇位，隻能是她家的阿曄才能夠坐！
    蘇譚欣抱著明和帝的腿，哭得梨花帶雨。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明和帝都沒有說話。
    蘇譚欣這才抬起頭，看到了站在明和帝身後的順公公。
    手中端著三種物件。
    白綾，匕首以及毒酒……
    蘇譚欣駭然地看向明和帝，“陛下，你這是……”
    明和帝溫和道：“欣兒，朕沒後悔疼愛你，但是你可知道，你卻害了阿曄。”
    “他聯合一些朝臣來逼宮。”
    蘇譚欣：“什麽？不不不，阿曄絕對不會的！他也不敢的啊！”
    明和帝：“他自己不敢，但倘若有人慫恿他呢？”
    “欣兒，你到現在都沒有明白，你在跟秦坤聯合的時候，就已經是在與虎謀皮了。”
    “好端端的，阿曄為何會那樣偏寵一個小妾，反而要害死陳雅？”
    “再說，阿曄都已經成了廢人，為何又要逼宮？”
    蘇譚欣瞬間臉色，慘白如紙。
    她什麽都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秦坤這個幕後黑手在推波助瀾！
    “該死的秦坤！”
    明和帝歎氣，“他利用了你許多事情，就連他跟南疆勾結，也是打著你的旗號。”
    “還有，當年他為何在景煜出生六年後，突然對你說，那林禦醫能夠看出男孩女孩，擔心他將當年換孩子的事情泄露，要殺了他全家。”
    “實在是，秦坤本身就同那林禦醫有仇，他是在借刀殺人。”
    “這麽多年來，他借了你的手，做了許多事啊。”
    “如今阿曄謀反失敗，秦坤已經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阿曄身上。”
    明和帝蹲下來，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看著自己。
    “欣兒，你要承認，你太蠢了，而且，也把阿曄給養廢了。”
    蘇譚欣淚眼漣漣，她哽咽道：“阿曄，我對不起阿曄啊，我當時以為，自己拿捏了秦坤的把柄，他不會背叛我。”
    明和帝：“你拿捏了他什麽把柄？”
    蘇譚欣有一些猶豫。
    明和帝：“事到如今，你還猶豫什麽？還是，等著阿曄被砍首的時候，你就不猶豫了？”
    蘇譚欣咬了咬牙，“陛下，秦坤的王妃是他自己殺死的！不過對外卻說，是病死的。”
    “他不敢讓這件事被外人知道，不然岑家那些人會鬧，而且他還會留下罵名。”
    殺了自己的王妃，這種罵名留下來，就算是以後秦坤僥幸成事，做了皇帝。
    但也會留下千古罵名。
    明和帝聽後，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自以為這是秦坤的把柄？可事實上，在他沒有做成皇帝之前，也就岑家人會介意這件事，沒有其他人介意了。”
    “岑家如今式微，也就那岑玨有點本事，其他的都不值得一提。”
    “你認為，秦坤在乎他們嗎？”
    蘇譚欣滿臉驚詫。
    她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的確，如果到了窮途末路，秦坤的這點秘密，真的不至於把他給怎麽樣。
    至於他坐上皇位後的事情，那自然是以後再說了。
    是她疏忽大意了。
    蘇譚欣如今，隻有哭著哀求。
    “陛下，你也知道阿曄是被慫恿的，他膽子沒那麽大，並不是真的要謀反的？”
    “他剛出生可就是被你抱著啊，是你最寵愛的兒子。”
    “你就饒他一命，好不好？我求你了！”
    明和帝看著痛哭流涕的蘇譚欣，知道她是真在乎自己的兒子。
    他溫柔道：“也不是沒有法子。”
    蘇譚欣猛然抬起頭，期待地看著他。
    明和帝：“如今，隻有讓他以為他是你跟孫九峰的兒子，這樣才能夠留住他一條命。”
    “接下來，就要看你的選擇了。”
    他手一鬆，蘇譚欣渾身一軟，跌倒在地。
    明和帝言下之意，隻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死了，才能夠死無對證。
    蘇譚欣卻還是不甘心。
    她想要讓兒子活，她自己也想活啊！
    明和帝又道：“那個孫鐸也抓住了，他同孫九峰已經打算，在阿曄坐上皇位後，就殺掉阿曄，徹底取代他。”
    蘇譚欣：“不可能！”
    雖然兩個都是她的兒子。
    但比起從小生了，就丟給其他人養的阿鐸，她肯定更在乎自己從小養大的兒子阿曄啊！
    更不要說，當初孫鐸的出生，也是一場意外。
    那次她得知自己隻是先皇後的替身後，大哭大鬧一場後病了，陛下準許她去西郊行宮休養身子。
    後來又適逢陛下領兵打仗，離開了一年多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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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就在行宮住了一年多。
    就是在那個時候，她一次喝醉了酒，意亂情迷，同孫九峰在一起了。
    當時孫九峰跪在地上，求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他還說，自己會淨身進宮，去做她手中的一把刀，為她做任何事情。
    後來，孫九峰也做到了！
    可是現在，明和帝卻說，孫九峰要連同孫鐸，殺了阿曄？
    蘇譚欣的眼淚糊了眼，“他騙了我啊！”
    明和帝：“你也欺騙了他，因為當初你得知自己像已故先皇後，就故意與朕偶遇。而不是你對他說的，自己是被迫進宮的。”
    “當然，你也負了朕。朕對你如此好，你不止謀害朕的子嗣，還給朕戴了一頂好大的綠帽子啊。”
    明和帝說這些話的時候，依舊溫文爾雅，語調波瀾不驚。
    蘇譚欣抬起頭來，看著他，突然冷笑出聲。
    “陛下，你說我負了你？可你不也是負了這一皇宮的女人嗎？”
    “你看著對誰都好，但實際上誰都不愛。”
    “你把我們所有人都當替身，可是，你就真的對薑南卿，深情一片了嗎？”
    蘇譚欣笑了起來，眼淚汩汩地滾落。
    “你其實一直對她的死，耿耿於懷吧？因為當初，就是你害死她的！”
    明和帝猛然掐住了蘇譚欣的脖子。
    他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濃鬱痛楚。
    “你不配提南卿。”
    蘇譚欣用力掙紮，臉色漸漸發白，宛若案板上的魚。
    可是她卻在笑。
    “秦馳，其實你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哢擦一下。
    蘇譚欣的脖子，竟然被明和帝硬生生地給扭斷了！
    她倒在了地上，嘴角還帶著一抹嘲笑。
    她終究還是選擇自己死，成全了兒子秦宣曄。
    與此同時，也將埋藏心底多年的話，痛快地吐了出來。
    也算上是一種，得償所願。
    旁邊的順公公都驚了一下，他趕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衝了過來，“陛下……”
    明和帝收回了手，將蘇譚欣輕柔地放在了地上。
    他半垂眼，平靜道：“蘇譚欣畏罪自縊了，其餘事情，處理幹淨。”
    “是。”
    明和帝走出了冷宮，天空下起了細雨，不知不覺間，他又走到了落雁塔。
    他仰起頭，讓雨滴都砸在了臉上。
    南卿，其實一直都是朕錯了，是嗎？
    三皇子謀逆逼宮一案，終於落下帷幕。
    三皇子生母蘇妃，畏罪自縊。
    其心腹總管太監孫九峰，在得知蘇譚欣死了後，也撞牆自盡了。
    這次參與的官員，主謀的幾個，全都被賜死，其族人男丁流放，女眷充當官奴。
    從犯中，也論罪處罰。
    這裏不得不說的就是，已經很早就不參與朝堂之事的蘇家了。
    在住處搜出了蘇老太傅的親筆信，為此，全家男丁十歲以上的，全部判處流放二十年！
    至於三皇子，被行了臏刑，成為廢人，送往皇家陵園，在那駐守終生。
    結果一出，震驚朝野！
    大家都以為明和帝是大楚曆來性格最溫和的皇帝。
    甚至之前他自己被刺殺過兩次，甚至都沒有追究。
    可是這一次，果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麵。
    但這個結果，卻又讓他們都真實地意識到，帝王到底還是帝王。
    權威不容褻瀆。
    九王爺秦坤聽到了這個結果後，將自己關在屋子中，一天一夜。
    秋水有一些擔心他，前去敲了敲門。
    “王爺，您不用擔心，所有的尾巴都處理幹淨了。”
    “那徐迎慶已經在牢中暴斃了，別人查不出來什麽。”
    “還有……”
    秦坤聽後擺了擺手，“其實那些事情，他都知道是我做的。”
    秋水：“可是陛下沒有做什麽，可見他不在意。”
    “或者心軟了，再或者是比較自大，不認為您有威脅。”
    秦坤聽後苦笑了一聲。
    “他才不自大，也不心軟。”
    “對自己的親兒子，還有蘇家人，都能夠下狠手，何況我隻是他的堂弟呢？”
    秋水皺眉，“那他這次，為何不趁機對我們動手呢？”
    秦坤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
    可是他卻知道，從今天起，頭頂一直會懸掛著一柄劍。
    時時刻刻都可能會要了他的性命啊！
    秋水：“王爺，您都蟄伏了那麽久，也不要太灰心了，咱們可以從長計議。”
    秦坤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他突然睜開了眼，眼底迸射出凜冽的光芒。
    “隻是我沒想到，當年林家那件事，竟然也被陸景煜給翻了出來！”
    “而且，陸景煜現在的那個夫人顧青檸，竟然就是林家留下的那個女兒！”
    “看來當初，真應該斬草除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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