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煜看著他蒼老的模樣，滿臉是淚，憔悴無比。
    他輕聲道：“平安侯，你要信任歐陽睿，他是你一手教出來的學生，肯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如果陸航之是被人害死的，那麽就一定能夠找到真凶！”
    陸昌輝點了點頭。
    如果說之前出的事情，已經將他的脊背給壓塌了。
    那麽兒子陸航之的死，可能會成為壓倒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要撐不下去了。
    秦景煜讓人把陸昌輝先扶下去，讓府醫給他開了一副安神的湯藥。
    他找到了歐陽睿的時候，歐陽睿正帶著仵作檢查屍體。
    陸航之死得十分狼狽，渾身都是淤泥。
    為了查清楚真相，所以暫時還沒有清洗那些淤泥。
    秦景煜：“有什麽線索？”
    歐陽睿：“身上有淤痕，可能是被人踹入荷花池的。”
    “但也不排除，他是跌下來的時候，撞到了那裏。”
    “不過，尋常人不會將頭伸進淤泥之中，還不掙紮的。”
    簡而言之，就算是陸航之想不開要尋死，也不會選擇這種方式。
    至於旁人說的，因為醉酒，跌入了荷花池中，分不清現實跟幻想……
    秦景煜：“航之絕對不會是尋死之人，他一向都知道如何對自己才是最好的。”
    這樣的人，舍不得自殺。
    而自殺排除了後，就是酒醉跌入荷花池……
    歐陽睿：“我們的人已經在搜查荷花池，因為都上凍了，會有一些難度。但如果真有證據，反而會被凍下來。”
    秦景煜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安侯不容易，這個案子你好好查一查。”
    歐陽睿慎重點頭。
    秦景煜看向躺在那的陸航之，眼底也是有唏噓，感慨。
    這個‘弟弟’雖然有萬般不好，但不管如何，也罪不該死。
    幕後真凶……
    秦景煜的視線，突然落在了陸航之的手上，他身體已經僵了，所以手指本來是朝裏麵摳著的。
    仔細看了，才會發現他的指甲上，竟然鮮血淋漓？
    秦景煜：“陸航之身上還有其他傷嗎？見血的傷？”
    仵作搖了搖頭，“陸少爺渾身上下，除了淤傷外，沒有其他外傷，他的的確確是窒息而亡。”
    秦景煜：“那麽說來，他指甲裏麵的血，就是凶手的了。”
    “立刻對平安侯府的人嚴加審問，要麽凶手就是平安侯府的人。”
    “要麽，平安侯府的人就是聯合外人，害死了陸航之！”
    確定他殺，那麽接下來就好辦了。
    除了要嚴刑拷問平安侯府的人外，就是要看，到底誰有謀殺的動機。
    誰恨陸航之。
    幾乎秦景煜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
    “秦庭芳。”
    回府後，秦景煜將陸航之的事情，告訴了林青檸。
    林青檸第一個想起來的人，就是已經從沈若櫻變成了九王爺義女的秦庭芳。
    不過下一刻，她卻喃喃道：
    “秦庭芳本人應該是做不到的，莫非是她借了九王爺的勢？”
    秦景煜：“不隻是九王爺會幫她，你可還記得，之前廣平侯府還是國公府的時候，那場大火？”
    “有人幫了沈若櫻，所以當時她才會順利假死。”
    林青檸：“是趙飛揚？”
    秦景煜頷首，“應該是他，你上次同我說過後，就讓人去廣平侯府找他，但他卻下落不明了。”
    再然後，廣平侯府世子沈奇出事。
    廣平侯府的人根本就不會在意一個管家的養子，去了哪裏。
    事情漸漸明朗。
    不過，要去抓秦庭芳，還是得有證據才行。
    “陸航之臨死前，將凶手給抓傷了，凶手身上應該有傷痕。”
    “對了青檸，接下來整個京城，可能人心惶惶，之前暗市的餘黨還在，你出門的話，一定要小心。”
    林青檸點了點頭，“如今也不用搬到林府了，到了年底，事情也不多。”
    “不過，到時候開年宴，可能會收到許多帖子。”
    秦景煜：“今年開年宴，哪家都不去。等明年我們搬了東宮，所有來往禮節就又不同了。”
    今年情況特殊，他們暫時還沒有行冊封禮，還沒有搬進東宮。
    所以肯定好多家會下帖子來邀請他們吃開年宴。
    最重要的是，秦景煜擔心有人在這裏渾水摸魚。
    本來他們都打算要對九王爺行動了，誰想到這邊陸航之卻出了事。
    林青檸：“嗯，好，回頭來帖子我就都給拒了。”
    年底事情繁多，秦景煜又成了太子，還要幫‘生病’的明和帝批閱奏折。
    林青檸則是讓人安心地準備過年用的東西。
    欽天監那邊已經送來了消息，明年四月初八份行冊封禮，入主東宮。
    也就是說，差不多小曦瑤過完了一周歲生日，他們一家人就要搬家了。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裏，好多開年宴的帖子都送了過來。
    竟然連廣平侯府都送帖子了。
    廖婆婆站在旁邊，無奈道：“廣平侯府到底怎麽想的，這個時候還在給您送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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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檸：“他們不想得罪我罷了。也或許，他們有什麽其他心思。”
    “但我不理解的是，他們都知道了沈奇的死，可能跟沈若櫻有關係，但怎麽就沒有下文了？”
    “還有，沈若櫻到底是怎麽要搖身一變，成了九王爺的義女？”
    這才是最存疑的地方。
    沈若櫻現在背後那人十分強大？
    連廣平侯府死了一個世子，他們都不敢有任何異議？
    總之，就算是沒有景煜的提醒，林青檸也不打算去赴廣平侯府的約。
    但是其他地方，比如歐陽府等，就要禮貌拒絕了。
    不一會兒，半夏進來稟告。
    “主子，納蘭公主來了。”
    林青檸：“快請進來。”
    這丫頭平時沒事，不會過來，畢竟她十分忌憚景煜。
    突然來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林青檸剛起身，就看到了納蘭珠兒紅著眼進來了。
    她看到林青檸，再也忍不住，抱住了她就開始哭。
    “青檸，我有病！”
    林青檸：“……”
    她趕緊拉著人坐下，溫柔道：“珠兒，發生什麽事了，慢慢說。”
    納蘭珠兒一邊抽噎一邊說道：
    “我跟岑玨不是一直沒有孩子麽，我還總開玩笑，是不是他身體不好。”
    “結果，那次讓舒禾幫我檢查了身子，結果有問題的是我！”
    “她說我竟然很早就中毒了，傷了身子。”
    下毒的人，不言而喻。
    肯定是之前納蘭珠兒的身邊人，要麽是家人，要麽就是十分信任的心腹。
    每一種結果，都讓納蘭珠兒心如刀絞。
    她哭著哭著，就又笑了起來。
    是自嘲笑容。
    “青檸你知道嗎？當初都知道來大楚是做人質的。”
    “大姐二姐都已經有了心上人跟婚約，四妹膽小，五妹妹年幼。”
    “當初，可是我自告奮勇主動來的啊。”
    雖然不知道是誰給她下的毒，但肯定是他們南疆自己人。
    實在是可笑至極。
    她為了南疆，可以願意犧牲自己的一輩子，背井離鄉。
    結果南疆人卻斷了她做母親的資格。
    連一個血緣親人都不給她，就讓她在這大楚，孤零到死嗎！
    納蘭珠兒在大楚，實在是沒有親近的人了。
    她同林青檸跟嘉敏郡主關係最為親近。
    不過嘉敏現在懷著身子，納蘭珠兒不敢去，擔心驚了她。
    所以這才來找了林青檸。
    納蘭珠兒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林青檸讓人去照看著她。
    同時喊來了半夏，吩咐道：“你去問問舒禾，珠兒中毒情況怎麽樣，毒是否可以解？”
    半夏：“是。”
    納蘭珠兒性格活潑開朗，但她跟同樣性格開朗活潑的嘉敏郡主，卻是不一樣。
    嘉敏是從小到大生活在幸福之中，備受寵愛，沒有受過任何委屈。
    她的活潑是發自內心的。
    但納蘭珠兒卻是努力活潑，希望給周圍的人帶來快樂。
    後者很辛苦。
    隻是旁人容易忽視她的痛苦。
    這邊納蘭珠兒還沒有醒來，岑玨就來了。
    看著一臉焦急的岑玨，林青檸欣慰地想，還是會有人知道珠兒的不容易。
    岑玨給林青檸拱手行禮，“下官見過太子妃，請問珠兒來了嗎？”
    林青檸微微頷首，“她剛才來了，哭了一會兒，現在已經在客房睡下了。”
    岑玨一臉難受。
    “我知道她一直想要孩子，我也配合去看大夫，去吃藥。”
    “結果她突然發現，是她自己身子出了問題，而且還可能是被她家人給下了毒……”
    “她一時間接受不了，就跑了出來。”
    其實岑玨現在名義上，還是為九王爺做事。
    按道理來說，他都不應該來太子家。
    可是聽說珠兒跑了出去，他頓時擔心壞了，這才什麽都不想，直接衝了來。
    林青檸：“我也大約知道了一些，但還不知道她中了什麽毒。”
    “你也不要太擔心，趁著現在白神醫還在京城，可以讓他幫忙看看，能否解毒。”
    岑玨立刻又拱手道：“多謝太子妃！”
    林青檸：“對了，你是不是不宜在這裏待太久？”
    “要不你就先回去吧，等珠兒情緒平複下來，我再讓人送她回家？”
    岑玨點了點頭。
    但是他離開之前，認真道：“太子妃，請您轉告珠兒，以後就算是她不生孩子也沒事。”
    “我絕不納妾，我隻要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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