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祖山的理智告訴他，喬喜不可能對他說謊，可，可他太太怎麽會患上心髒病的？
    喬喜沒有再追問姚祖山。
    從他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得出來，可能自始至終，這個男人都不知道他太太的病情。
    剛蘇醒過來的姚太太，再一次陷入昏迷中。
    “老婆！老婆！你醒一醒！老婆……”姚祖山的情緒激動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喬喜探了一下姚太太的呼吸，又趴下去試圖聽清楚她的心跳。
    明顯的異樣讓喬喜心頭驀地一跳，連忙再一次給姚太太進行心肺複蘇。
    喬喜拚命地按壓，一下，一下……
    可躺在地上的女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半點不敢遲疑，更不敢放棄，又繼續在胸口出按壓。
    “急救醫生來了！讓讓！大家讓讓！”
    ……
    幾分鍾後，喬喜也跟著坐上了救護車。
    因為姚祖山給她跪下了，他說，求求她！讓她救救他太太！他還說，他太太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他無法想象，如果他的人生中沒有了他太太，他會變成什麽樣子！
    在姚祖山要求下，救護車直接開去了仁心醫院。
    在抵達仁心醫院之後，喬喜以姚太太主刀醫生的身份，跟同事一起推著姚太太進去了手術室。
    這台手術足足持續了八個多小時。
    喬喜換了手術服，疲憊不堪地從手術室走出來。
    一抬眼，她就瞧見一個頎長熟悉的身影。
    他安靜地站在那裏，長廊上孤零零的燈光，襯得他愈發顯得冷寂。
    喬喜沒有繼續走上前，而是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嬌軟的唇瓣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勾勒出極其好看的弧度。
    那一瞬間，她肋骨下的心忽然就被填滿了，盛開出無比豔麗的花朵。
    周祁似是聽到了身後響起的腳步聲，微微愣了一下，轉身朝著手術室的門口望去。
    見從裏麵走出來的人是喬喜，他眸光一閃，連忙走上前去，關心地問道：“累不累？”
    斂去滿身的疲憊，喬喜彎了彎唇角，朝他笑笑說道：“我沒事兒，我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工作。”
    周祁沒有說什麽，很隨意地抬起手，幾根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聲詢問她：“周太太，那你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喬喜忙不迭地點點頭，露出明媚卻又疲倦的笑。
    從醫院裏出來，外麵又下雨了，劈裏啪啦的，就連空氣也變得潮濕。
    院子裏的廣葉玉蘭，在路燈光的輝映下，寬大油綠的樹葉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帶傘。
    一時間，哪兒也去不了，隻得安靜地站在醫院大門口的台階上。
    一陣微涼的夜風，裹挾著潮濕的雨霧朝著他們奔湧而來，喬喜下意識地朝裹緊了身上的風衣。
    周祁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脫下外套，溫聲說道：“穿上吧！別一會兒凍感冒了。”
    喬喜心尖兒微顫，扭頭看向周祁。
    他脫去外套，裏麵就隻剩下一件黑色襯衫，穿得還不如她多呢！
    躊躇一下，喬喜拒絕了周祁給她的好意：“不用了！我一點不冷。呃，要不我們還是進去等？現在雨大，司機不可能開太快，所以應該還得一會兒才能趕到這裏。”
    周祁眸光微閃，深深地睇了她一眼，聲色淡淡的：“嗯，進去等吧！應該也快了。”
    偌大的急診室一樓，燈光亮如白晝，但一個人也沒有，安靜得隻能聽到外麵雨滴落下的聲音。
    喬喜不經意間偏過頭，目光落在男人俊美無儔的側臉上，心裏忽然生出一絲愧疚，原本這事兒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他大可以早點回去休息，而不是等了她整整一晚上。
    她抿抿唇角，躊躇一下說道：“其實，你不用等我的，你可以自己先回去休息。”
    可才說完這句話，喬喜就已經後悔了。
    人家等都已經等了，她偏說出這樣一句煞風景的話，喬喜忍不住伸手扶額，隻覺得沒臉見人。
    周祁神色晦暗地睇她一眼，倒是沒有跟她計較，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見他一言不發地沉默，喬喜心裏的那一絲愧疚加深了，嘴角微微動了動說道：“我，其實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擔心你的身體，你之前的睡眠一直不太好，而且還要上班……”
    周祁微眯了眯眼，眸底深處波光流轉。
    不等喬喜把話說完，他不動聲色地打斷他，聲色依舊淡淡的：“你擔心我？”
    喬喜愣了一瞬，心尖兒不由得輕輕一顫，“我……”
    她剛想要說什麽，周祁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她連忙定定地瞧著他，眼裏閃動著希冀的光芒，卻又故作平靜地問道：“是不是司機打過來的？”
    周祁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朝喬喜點點頭，又把手機放在耳邊，“你把車開到急診室門口。”
    沒多一會兒，喬喜就已經坐在了溫暖如春的車裏。
    車廂內，源源不斷的暖風熏得她有些犯困，可她還是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
    似是看出來喬喜的苦惱，周祁眼中閃過笑意，很自然地伸出手，寬厚的大掌輕輕拖住她的小腦袋，聲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你要是困的話，可以靠著我睡一覺，等到家了我叫醒你。”
    家？
    聽著從身邊男人嘴裏說出來的這個字眼，喬喜愣了一瞬，心裏不自覺地湧出一股暖意。
    自從喬建國出事兒之後，她就已經沒有家了。
    她願意嫁給周祁，不過是因為他可以幫她解決眼前的困境，至於其他的，現在的她沒有資格去想。
    思及此，喬喜坐直了身子，溫婉地搖搖頭，語氣略顯得客氣：“不用了，謝謝。”
    周祁瞳孔微縮，深深地睇了她一眼。
    身邊女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憔悴，長而卷的睫毛微微下垂，恰到好處地遮住了眼底的光。
    一時間，狹小的包廂裏變得格外安靜。
    喬喜扭頭看向窗外，眸光微閃。
    她知道，她不應該拒絕他的好意，可是她在害怕，害怕他追上潤物細無聲的好，害怕會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對他產生依賴，也害怕他會在不知不覺中走進她的心裏。
    她是真的害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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