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喬喜不會為了這點事情說謊，周祁沒有再多問，而是拿起手機給周東林打電話，讓他送兩份晚餐過來……
    沒多一會兒，喬喜就吃上了熱騰騰的晚餐，雖然味道不怎麽樣，但也不至於很難吃。
    她勉強吃了一半多，才把盒飯收起來。
    此時的靈堂裏，已經沒什麽人。
    周炎原本又想留下來，但這次他母親怎麽都不同意，他隻好跟著一起回去了。
    倒是下午從國外趕回來的周家小女兒周鈺，她還留在靈堂裏。
    周鈺自從初戀去世後，就成為了是堅定的獨身主義者，也是女強人，不婚也不育，如今的事業進行得如火如荼。
    當初為了療傷，她遠走他國。
    二十多年過去了，這期間她極少回國，偶爾回來一次，也隻是為了去墓園祭奠他。
    喬喜跟著周祁走進靈堂時，就瞧見周鈺背對著他們，背脊挺得直直的，跪在地上。
    “小姑！”
    周祁走上前去，眉頭緊緊皺起。
    周鈺的身體明顯怔了一下，艱難地站起來，眼中難掩詫異之色，“你們沒有回去休息嗎？”
    “在車裏眯了會兒。”周祁難得解釋了一句，“小姑，我讓東林送你回酒店休息？”
    “不用！”周鈺拒絕，“我現在就挺好的。”
    她說著，扭頭看靈堂前老爺子的黑白照片，眼眶卻紅得厲害。
    周祁嘴巴微微動了動，似是想安慰她幾句，可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安靜地守在她身邊。
    這是他唯一的姑姑，也是除了爺爺外，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比親生母親謝雪玲對他還要好。
    喬喜見周祁沉默，她也不好說什麽，隻默默地跟在周祁身邊。
    這一天晚上，似乎比昨晚上更難熬一些。
    幾人平靜地坐在靈堂裏，誰都沒有說話，一直到黎明時分，周家老二周利民走進來。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霧，皺著眉頭，言語間透著一絲焦躁：“外麵下雨了，下得還挺大的，也不知道一會兒到了吉時，老爺子出殯會不會也下雨？這要是下雨的話總歸不好。”
    就算是平日裏，這下雨天跟晴天的心情都是不一樣的，陽光普照的話，心情格外好。
    可要是陰沉沉的雨天，那這心情也會變得沉悶。
    “下雨了嗎？”
    周鈺直起身子，狐疑地蹙起眉。
    周利民走上前，給老爺子上了一炷香，又說道：“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這會兒子下得挺大，撐著傘都能淋濕。”
    又似忽然想到什麽，他連忙說道：“小妹，你要不要去車裏躺了會兒？這熬了一晚上，別累壞了身體。”
    “我不累！我就想陪爸爸最後一程。”
    周鈺情緒低落，眼眶也一直紅紅的，還有些浮腫。
    “我之前總覺得他老人家可以長命百歲，我們有的是錢，治病的話有醫生，我隻要賺很多的錢就可以……”
    她低著頭，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的。
    周利民在心裏微微歎了一口氣，對這個妹妹的想法，他又怎麽可能會猜不到！
    那一年她二十三，父母不讓她跟喜歡的男人在一起，而那個男人在來找她的路上出車禍死了，死在了她最愛他的那一年，再後來，她生了一場大病，等病好之後，她不顧父母反對出了國。
    之後，她就極少回來，偶爾回來一次，也是為了去祭奠那個男人。
    周利民躊躇一下，皺著眉頭說道：“小妹，爸爸希望你過得幸福。
    在他最後的這段日子裏，他總是拉著我說一些過往，他說，他老早就後悔了，他當初不應該攔著你跟他在一起，他想要得到你的原諒，可他又不敢告訴你。”
    聽著兄長的話，周鈺什麽也沒有說，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垂著眸，似笑非笑。
    當年的那件事情，周利民是親曆者，所以即使他滿心無奈，也無法開口勸說周鈺原諒。
    “二哥，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我都已經完全忘記了，你還提它做什麽！”
    周鈺明媚地笑了笑，似是真的什麽都不在意。
    周利民聞言心裏忽然有些不滿，眉頭皺得緊緊的，明明心裏記得很清楚，可嘴上卻不肯承認！
    他忍無可忍地咬咬牙說道：“小妹，你覺得你這樣有意思嗎？嘴上說著你都已經完全忘記了，可是你的心裏，你摸著你自己的心問一問，你有沒有完全忘記？”
    “你根本就忘不掉，你一直記得他，記得是爸媽攔著你跟他在一起，他的死，你一直都覺得是爸媽害的。”
    周利民不滿地瞪著周鈺，情緒略顯激動。
    “可是小妹，爸媽他們這些年也很痛苦，他們要是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一定不會攔著你。”
    周鈺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安靜地望著自己兄長，嘴角緩緩地上揚。
    她笑了，卻透著說不出的嘲諷。
    見周鈺沒吱聲，周利民的火氣噌地一下就起來了，幾乎暴跳如雷。
    他伸手指著周鈺，咬牙罵道：“周鈺，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我告訴你，爸媽不欠你什麽，家裏的人都不欠你的，你要是不想守在這裏，你走就是了，這裏沒有人歡迎你。”
    “一個上不了台麵的男人而已，你居然心心念念這麽多年！”
    “你知道為了你的事情，爸媽有多難過嗎？你說出國就出國，說不回家就不回家，你別忘記你是誰養大的！如果沒有爸媽給你這麽好的條件，你覺得他會看上你嗎？”
    “我告訴你吧！男人都是自私的，要不是他死了，你覺得你跟他在一起就會得到幸福？
    周利民充滿了憤怒和嘲諷的言語，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紮在周鈺的胸口。
    仿佛要置她於死地般。
    周鈺緩緩地抬起頭，一雙黯淡的眸子冷淡地瞧著周利民，麵色也依舊冷淡，看不出其他多餘的神情。
    迎著自家小妹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周利民的一顆心驀地咯噔一下，不由得緊張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裏愈發慌張，像是做了錯事兒的孩子。
    偏周鈺依舊一言不發地沉默，就連麵色也沒有多大變化，隻是她看向周利民的眼神變得冷漠而譏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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