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晉燕大地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劉柯踩著泥濘的官道前行，腐臭味混著硝煙的氣息令人作嘔。
    他腳下的土地早已被鮮血浸透，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路旁，有的還保持著生前拚殺的姿勢。
    官兵的鐵甲與起義軍的粗布麻衣混雜在一起，蒼蠅在屍體上方嗡嗡盤旋，偶爾有烏鴉發出刺耳的啼叫，更添幾分淒涼。
    轉過一道山坳，激烈的打鬥聲驟然響起。劉柯悄悄靠近，隻見數十名官兵將一個人圍在中央。
    那人手持一把短鐮刀，衣衫襤褸，額頭上抹著一道醒目的紅色顏料，正是起義軍的標誌。
    他的腹部被長矛刺穿，鮮血汩汩流出，隱約可見內髒，卻依然死死握著鐮刀。
    “紅額狗賊，今日你走不了了！”
    一名官兵揮舞著長刀，惡狠狠地喊道。那人突然暴起，以驚人的速度撲向最近的官兵，鐮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瞬間割開對方的喉嚨。
    其他官兵見狀，紛紛舉起長矛，如毒蛇般刺向他的身體。那人在亂矛之下拚命掙紮，終於支撐不住，倒在血泊之中。
    一名士兵迅速上前，手起刀落砍下那人的腦袋，提著頭發晃了晃，臉上露出得意的獰笑：“這顆腦袋，夠我升兩級了！”就在這時，他們發現了不遠處的劉柯。
    劉柯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握住腰間的刀。
    然而，為首的官兵卻突然臉色大變，快步走上前，恭敬地拱手道：“元藏大人您怎麽來了？”
    劉柯一愣，他腦袋沒有皮，而且他戴著鬥笠，他的鬥笠周圍還掛著柳條，這些官兵竟將他錯認成了別人。
    “元藏大人您怎麽不說話啊？”
    旁邊的老兵立刻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蠢貨！你不知道元藏大人不喜歡說話嗎？”
    那士兵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跪地求饒：“屬下知錯，還請元藏大人恕罪！”
    劉柯默不作聲，隻是微微點頭。那幾個士兵見狀，不敢多言，匆匆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劉柯心中泛起無數疑問。元藏是誰？
    更重要的是，那個叫元藏的人，是否也像自己一樣，與印記之神祭儺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劉柯想了一下拍了拍腦袋。
    “算了，不想那麽多了，他有沒有和祭儺做交易和我有什麽關係，我現在隻想盡快回到禦國，隻是我現在狀態越來越差了。”
    暮劉柯蜷縮在老槐樹的枝椏間，粗糲的樹皮硌得脊背生疼。
    他腹部新生的皮肉還在隱隱發燙，那層詭異的人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生不過就長出幾寸，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動。
    清晨的露水順著葉片滑落，滴在他後頸。
    他翻身躍下樹幹，落地時膝蓋微微發軟，他繼續趕路，可是很快他聽到了廝殺聲。
    四五千人馬在荒原上對峙，旌旗蔽日。起義軍衣甲襤褸，手中兵器鏽跡斑斑；而對麵的官軍身披精鐵重甲，長槍如林，馬踏處煙塵滾滾。
    劉柯瞳孔微縮，他能看見官軍周身縈繞著淡紅色的氣，那些氣帶著刺骨的寒意。
    “殺！”
    隨著一聲暴喝，官軍陣中湧出排山倒海的殺意。為首的將軍揮動長戟，暗紅色的氣浪翻湧，所過之處草木盡折。
    “陷陣！”
    上千官軍齊聲怒吼，眼中泛起猩紅，手中兵器迸發赤色光芒。
    起義軍的抵抗如螳臂當車，轉眼間便被屠戮殆盡，鮮血浸透了焦黑的土地。
    劉柯屏息藏身於巨石之後。
    他曾聽聞武家人沒想到親眼所見竟如此恐怖，當起義軍被殺光了之後立即撤離。
    劉柯也不想久留，正當他準備悄然離去時，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另一支起義軍援軍趕到了。
    “元藏！你這狗賊！”
    為首的漢子滿臉怒容，拍馬而來。他手持一柄斷刃，腰間纏著浸透血汙的布條，顯然剛經曆過一場惡戰。
    劉柯心頭一沉，他戴著鬥笠周圍掛著柳條，很顯然他們認錯人了。
    劉柯拔出腰間的刀，他不可能取下鬥笠自證清白，他腦袋沒有皮，這些人恐怕也沒也沒見過元藏長什麽樣子，所以他準備和這些人拚了，殺死幾個人之後突圍出去。
    他大吼一聲衝了刀光如練衝了過去，對方一人使刀砍來他側身避開致命一擊，反手一刀刺入對方肋下。
    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刺鼻的腥味讓他瞳孔微縮。
    混戰瞬間爆發。劉柯如遊魚般在人群中穿梭，刀鋒過處血肉橫飛。
    他一腳踹飛一名舉槍刺來的士兵，順勢揮刀斬斷另一人的脖頸。
    斷臂、血霧、慘叫交織成修羅場，可越殺，他心中的寒意越盛——這些人殺紅了眼，他根本不用和他們有任何解釋。
    一個老兵此時對首領說道：“將軍，我覺得有些奇怪元藏用劍，此人使刀！而且他的招式與元藏大相徑庭！況且元藏那種大人物怎麽可能孤身一人在這裏？”
    那首領聽了老兵的話，眼神一凜，大聲喝道：“都住手！”
    眾人聞言，紛紛停下手中動作。首領縱馬來到劉柯麵前，目光銳利地盯著他：“你到底是誰？為何冒充元藏？”
    劉柯握緊手中刀，警惕地說道：“我隻是路過，你們認錯人了再說了我什麽時候說我是元藏。”
    首領皺起眉頭，上下打量著他然後說道：“你說路過便路過？誰能信你，再說了你不是元藏為什麽會戴著一個看不清臉的鬥笠？如今晉燕在打仗你說你路過，你覺得我會信嗎？”
    “你可以不信，我也不想解釋有種咱們接著打。”
    說著劉柯舉起手中的刀。
    就在氣氛愈發緊張之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驚呼：“官軍又來了！”
    眾人轉頭望去，隻見又一支官軍隊伍正朝著這邊疾馳而來。首領咬咬牙，然後大喊道：“罷了，先放過你，待日後查明真相再說。兄弟們，準備迎敵！”
    劉柯心中暗喜，趁眾人注意力都在官軍身上時，他迅速轉身，朝著相反方向奔去。背後喊殺聲漸遠，他不敢有絲毫停歇，隻盼能盡快擺脫這混亂之地，回到禦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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