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將領被投石機投入城中之後，他並沒有絲毫的慌亂，而是迅速穩住身形，手中長槍如蛟龍出海一般，瞬間刺出，槍尖所過之處，血花四濺，無數紅額軍士兵慘叫著倒地身亡。
    這支起義軍如今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然而，紅額軍的主將王俊卻依然沒有絲毫投降的意思。
    遙想當初，王俊率領著浩浩蕩蕩的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差一點就攻克了晉燕的都城。隻可惜，最終還是被元藏所率領的軍隊擊退，並且在撤退途中，又中了元藏的計謀，導致二十五萬紅額軍士兵慘遭殺戮，紅額軍的實力也因此一落千丈，如今更是被官家的兵馬重重圍困。
    城外的城門在朝廷軍隊的猛烈攻擊下，也已經搖搖欲墜，眼看就要堅持不住了。許多朝廷的士兵已經成功地衝上了城牆，與紅額軍展開了激烈的近身肉搏。
    就在這混亂的戰場上，有一個小將領偶然間看到了劉柯，他急匆匆地跑過來，對著劉柯躬身行禮道：“元藏大人，您怎麽來了？”
    劉柯心中暗笑，他當然知道這個小將領是認錯人了。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元藏和自己一樣，都戴著鬥笠，而且鬥笠的周圍還掛著一些東西，遠遠看去，確實很難分辨。
    劉柯並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元藏平時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很少開口。
    那個小將領見劉柯沒有回應，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趕緊惶恐地說道：“小的該死，竟然忘了元藏大人不愛說話，元藏大人如今平翊城馬上就可以被攻破，賊首王俊馬上就可以伏法了。”
    劉柯不說話，他點點頭。
    城這邊城門破了，官家兵馬見狀身上紅光大盛，然後齊聲喊道：“衝鋒！”
    隨後所有人以極快的速度衝進城中。
    這是武家人的功法，身上的紅光越強這功法越強，這是武家人的特性。
    劉柯想離開可他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走了，元藏鎮壓起義軍現在紅額軍馬上就要被剿滅了，賊首王俊也快伏法了，如果自己現在突然溜了那肯定會被發現自己有問題。
    劉柯歎了一口氣然後跟著這些人衝了進去，隻是他不能使刀，現在局勢混亂沒人注意他腰間的是刀而不是劍，可一旦使刀就很有可能被發現。
    他想了想覺得元藏最厲害的應該不是武力也不是腐爛之神的力量而是指揮能力與計謀，平時出手應該不多，所以我應該可以不用主動參加戰鬥。
    殘破的城門在轟鳴聲中轟然倒塌，飛揚的木屑裹著嗆人的塵土彌漫開來。
    官兵們舉著明晃晃的長刀，踏著滿地瓦礫如潮水般湧入城中，鐵蹄聲碾碎了街巷裏此起彼伏的哭嚎。
    為首的千戶官將猩紅披風往身後一甩，刀尖直指街角蜷縮的婦孺，獰笑著嘶吼：“給老子搜！一個紅賊都別放過！”
    劉柯站在遠處並不說話，他望著不遠處的綢緞莊燃起衝天大火，幾個官兵正將掙紮的繡娘拖進濃煙，繡金線的裙裾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其他士兵也是燒殺搶掠。
    數天前，另一支起義軍衝進城後也是如此，現如今官軍也是如此。
    “戰爭對一些人來說是機會但對更多的人來說就是災難。”
    “將軍！城北糧倉被紅賊燒了！”
    傳令兵的嘶喊撕破天際。劉柯看見千戶官惱羞成怒地揮刀劈向無辜路人，鮮血濺在褪色的“紅額”旗幡上，將字跡暈染成詭異的暗紅。
    街道盡頭傳來密集的兵器碰撞聲，他順著聲音望去，隻見紅額軍殘部依托著坍塌的牌坊負隅頑抗，染血的短刃在陽光下泛著幽光。
    紅額軍頭領王俊倚著半截石柱喘息，空蕩蕩的袖管垂在腰間，殷紅的血正順著斷臂汩汩淌落。
    他的青銅護心鏡早已裂成蛛網，鎖子甲上嵌著十幾支折斷的箭鏃。
    當官兵的長戈抵住他咽喉時，這個曾率領幾十萬人橫掃三州差點兒推翻晉燕的漢子突然仰頭大笑，震落了鬢角凝結的血痂：“好個晉燕王朝！說我們是賊，其實不過是換了群豺狼來啃食百姓！”
    與此同時，城頭傳來驚心動魄的呐喊。
    一名滿臉稚氣的紅額軍士兵將殘破的朱紅旗幟緊緊抱在胸前，旗杆頂端的火焰紋章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腳下是數十把寒光閃閃的長槍，身後是深不見底的護城河。
    “紅額軍，永不低頭！”
    少年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吼，染血的手指死死攥著旗杆，縱身躍下數丈高的城牆。
    旗幟掠過一些士兵頭頂的瞬間，他們看見旗麵邊緣繡著的“均田免賦”四字，如今已被硝煙熏成焦黑。
    隨著重物墜地的悶響，那抹猩紅緩緩滲入青石板的縫隙，化作蜿蜒的溪流。
    王俊的悲號混著城樓上的歡呼聲回蕩在天際，而劉柯望著滿地狼藉，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誰對誰錯，隻知道死了很多人。
    斜陽將城牆的影子拉得很長，劉柯默默撿起一塊碎磚，想在牆上刻些什麽，可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將碎磚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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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新升起的炊煙裏裹著焦糊味，與血腥味一同消散在漸濃的暮色中。
    夜幕降臨，城市被黑暗籠罩，然而，一些幸存的紅額軍仍然在拚命抵抗。他們的身影在微弱的火光中若隱若現，與城中的官兵展開殊死搏鬥。盡管他們的反抗異常激烈，但這一切都顯得徒勞無功。
    城中的官兵們毫不留情地揮舞著刀劍，將紅額軍的腦袋砍下來，以此換取戰功和賞賜。鮮血染紅了街道，死亡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劉柯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這血腥的一幕，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次日清晨，搶掠仍在繼續。官兵們肆意橫行，隻要他們認為某人是紅額軍亂黨，無論對方看起來多麽不像，都會毫不留情地將其殺害。
    就在這時，王俊被押往晉燕國都。他的雙手被繩索緊緊捆綁著，身體顯得有些虛弱。突然，他看到了一個戴著鬥笠、周圍掛著柳條的人，那個人正是劉柯。
    王俊誤以為劉柯是元藏，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瞪大眼睛，對著劉柯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怒罵道：“元藏，你這個畜生！你害死了我二十幾萬弟兄，你不得好死啊！”
    然而，劉柯並沒有回應王俊的辱罵，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他並不是元藏，他隻是一個渴望回家的人，對於這場戰爭和殺戮，他早已感到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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